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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汲助教医博 北宋 · 释子淳
 押敬韵
未到毗耶城,不识维摩
有客兮良医,妙术通神圣。
金针针起髑髅吟,此曲千年谁与并。
湖北提举司申乞赈济赏格状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五五、《昌谷集》卷九
照对本路旱蝗为灾,与常岁事体不同,有禾之田尽如茅苇,无禾之田尽如白地。
官司既无储蓄,百姓又更穷困。
虽已具申朝省,乞拨降度牒、官会,以充籴本,未准行下,会计数目,终不足以了一岁之计。
检准淳熙宽恤诏令,自乾道七年以后,累准朝廷指挥,劝诱富室上户赈济饥民,与补官资。
却缘前后冲改,多有不同,致得保明推赏,多有沮格。
及有本路近来事体,与从前事体不同,合行申审者:
一、元降指挥,无官人,米一千五百石,补进义校尉
四千石,补承信郎,或上州文学
五千石,补承节郎
计钱一万贯,承信郎上州文学
计钱八千贯,进武校尉
计钱四千贯,进义校尉
计钱三千贯,进武副尉
计钱二千贯,不理选限,将仕郎
计钱一千贯,诸州助教
计钱五百贯,则合以绍熙五年九月指挥为定。
缘当来所立钱数,初无见钱、会子之别。
而本路所用钱物,却有见钱及行在会子、湖广会子三等不同。
契勘湖广总领所见承准开禧二年已降指挥,给卖书填空名告敕,不经州县保明,最为省力。
只全用湖广会子,尚自迟细,变卖不行。
今来本司劝谕富室上户,设或稍有艰阻,则利害相权,必至无益。
亦乞照总领所体例,全用湖广会子,纽折米价,庶几徼幸可以劝谕,不至牴牾。
一、乾道七年元降指挥,以为积粟之家出米赈济,崇尚义风,即与进纳事体不同。
从来臣寮奏请,往往以为太滥,致得铨部稍有沮格,却成失信。
虽已有节次申严指挥,终是士民疑惑,不敢自必。
检照开禧三年十一月二十四日都省劄子,行下湖广赵总领申请,申严已降指挥,所补官资并依奏荫体例,特与免试注官,永不冲改。
欲乞明降指挥,许从本司镂榜晓谕,给据为照,庶几可以取信。
一、乾道七年元降赈济指挥,许从州县审究保明申朝廷,依今来立定格目,给降付身,补授名目。
后来淳熙七年兼行赈粜之说,节目繁多,始有安抚、转运、提举司连衔保明之文。
至淳熙十四年再行赈济,则又因臣寮奏请,专委知通认数,保奏推赏,更不经由诸司户部司农寺之类。
至绍熙五年计钱立价,则又令知通、令佐同市令官给罪保明,从本州径行保奏。
前后施行,虽若不一,其实因事制宜,本非牴牾。
盖兼行赈粜,颇费关防,所以经由安抚、转运、提举三司亦不为过。
既是罢行赈粜,交量正米,自有知通认数。
不惟安抚、转运、提举司无所干预,其令佐、市令官亦无交涉,只合从本州保奏。
若是计钱立价,颇关市道,即合知通令佐、市令官同共结罪,事理明甚。
但既有钱米,即合关本司同议赈济,其保明一节却无干预。
既有上件节次指挥,尚恐将来推赏之时,官司别作沮难,致得富室上户未免疑惑,亦乞明降指挥,照应施行。
一、乾道七年元降江西、湖南赈济,后来绍熙四年因浙东、江东淮南赈济,却令安抚、转运、提举司相度荒歉轻重,申取朝廷指挥,方得支拨,即与元降指挥委官赈济事体不同。
缘本路去朝廷遥远,又在江西、湖南之外,不特与浙东、江东淮南地里相去隔绝,兼自用兵之后,连岁旱歉,其本路州县事体亦与乾道绍熙年间仓廪储蓄大段不同。
若候诸司相度商议,更取朝廷指挥,然后支拨,则贫民重困,恐不及事。
所有今年劝谕米价,若不及十万石以上,欲从本司相度,一面权宜支拨,却结罪保明,具申朝廷,以凭出豁,不为久例。
或积数稍多,过十万石之外,却合照应元指挥申取朝廷指挥施行。
一、契勘元立赏格,除无官人及有官人文臣立定格目,合行遵守外,却缘用兵以来,多有富室上户曾受宣抚制置等司招募,捍禦关隘,防守城郭及与金人见阵,收复强敌,已受一资两资以至五资之人。
若使之便作有官武臣,委实不合格法。
若只作无官人,一例推赏,则下班祗应乃在进武副尉之上,其馀守关进勇副尉进勇副尉、守关进义副尉进义副尉,等级不同,亦难以全无分别。
若令许用磨勘格法,则又迁转不等,与今来所立格目委有妨碍。
今以进武副尉二千贯计之,则自守关进勇副尉四转而至进武副尉,每资与减四百贯,方合格法。
又以进义校尉三千贯计之,则自进武副尉一转而为下班祗应,自下班祗应一转而为进义校尉,每资与减五百贯,方合格法。
今既官司全无事力,多方招诱,只得比量等级,使之相称,与见行格法别无冲改。
欲乞朝廷处分,特赐俯从,庶几可以及事。
一、契勘保明推赏,不许当行人吏乞觅阻节,许应赏人陈告,自有淳熙八年正月已降指挥
及出米赈济人户交量数足,不候赈济了当,便合保奏推赏,自有淳熙八年十二月指挥,并无冲改。
今来更自本司相度,欲不立定钱米,许从民便;
或以官会入纳,许自本司委所属知通收籴认数;
或以粳米黏米入纳,许自令佐、知通市令司结罪保明,及令所在州军知通桩管认数。
其诸处富室上户般运装载,许令本司陈乞,召保给据,与免沿路征税,亦参照开禧二年总领所已得指挥施行。
右谨具申尚书省,乞赐明降指挥,申严行下,以凭遵守施行。
〔小贴子〕照对本司事体已急,日夜待报。
如蒙朝廷肯赐矜从,即乞径自朝省或检正都司取索看详,早赐画降,免行下诸处取会勘当,以至稽缓,实一道生灵之幸也。
杨承事墓志铭元丰八年 北宋 · 范纯仁
 出处:全宋文卷一五五八、《范忠宣公集》卷一四
公姓杨氏,讳某字某,世为滑台人,后徙管城
祖讳某,考讳某,皆隐居不仕。
至君喜读书,博学贯通,尤知当世利病。
人或劝君举进士,君曰:「圣人谓富贵不可求,从吾所好。
雕篆非吾好也」。
遂隐居以自乐。
早失所怙,事母至孝。
其接人,于少长贵贱,一以诚信,乡里咸称爱之。
康定中西陲用兵,执政闻君才,召与之议。
君条所见以对,不合。
君既不以仕进扰意,于是教诸子力学,其后继有所立。
识者知君志虽弗果就,实在其嗣人也。
至和三年六月朔,遘疾终于家,享年五十三。
娶尚氏,后君三十年卒。
子男七人,某以方略召试舍人院,授将仕郎、守郑州助教,与某某皆前死。
琪,忠武军节度判官
珙,通直郎,并进士中第。
女一人,适李裒衮。
孙男六人,孙女四人。
君殁二十八年,以其子升朝,赠承事郎
又二年,元丰乙丑某月某日葬某处。
琪等以宋城主簿魏璠状来乞铭,为之铭曰:
敛于躬,弗克施。
侈厥后,孰畀之?
善斯报,理亦宜。
有不信,视铭诗。
南美墓志铭嘉定六年十二月 南宋 · 曹彦约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六九、《昌谷集》卷一九
南美既卒,有官业可书,其孤状其事,走介二千里,语昌谷曹某而乞铭焉。
南美讳仲公永嘉平阳人
举今世能文章,持正论,雌黄人物,未有多于永嘉者。
南美之事既近则详,不应远取。
矧如状所云者,今大参雷公秉政号严重,顷持使者节,荐南美有操守,厌服士评。
将作监杨公简以时望主画诺永嘉,揭月旦道左,推许仁勇,不以属他人,事核而易载,可以取重。
持此以谢其请,不为无说。
迹其所以来有端绪,不可泥者。
南美困顿场屋,得官暮景,归乡有善行,力不足以及物。
饶州乐平簿,当某令兹邑。
郴州推官,则某亦将输此道。
檄来入幕,又当领帅事时。
平生执吏鞅,仅有此三者。
所至辄相值,值即志相偶。
虽有能文章,持正论者,喜谈而乐道之,则必考而后言,质而后信,未必身亲履,心敬服,要且切如此。
乐平弊于黠吏,以诡户愚百姓,丞簿不恻怛,反资以辨白直曲为囊橐,役法颠倒,祸及贫悴。
长官者掣肘,不敢孰何。
解后丞职有阙,南美兼领其事,议从所欲,削吏辈一切科配,绳以三尺,奸计不得行,协力著效,并诈冒七千馀家。
邑庠举废养士,以教导居职,冠带济济,咸所推敬。
明年奏名礼部,邑登善士既倍数常时,又多执经行辈。
寇作于郴之属邑,稍及近郊,齐民或落其手,胁使执役。
不幸而为官所捕,即以死坐。
郡每夜骇,有职者不救去无几。
南美恪居官次,赞画城守,又平谳无辜,不稍阿流俗。
既群凶荡攘,遂与帅幕之议,淡然无营,不特求解职而已,引年自列,遂得致其事。
仕涂颠末,宜莫悉于此。
若乃有所未知,与所已知而未暇及者,于状有考,不可略也。
鲁缪公之后以谥为氏唐咸通中宦于闽,近择横阳之地而居者,其上世。
有讳文珂者,其曾祖。
讳敏,以收方腊功,补进武校尉,隐居不调者,其祖。
讳从才、从广,补通州助教者,其考。
迪功郎从事郎,改承事郎者,其品官。
主簿以入郴幕,更帅幕者,其任职。
绍兴丁巳,卒嘉定壬申者,其享年。
靖康死义,家有贤女黄氏先卒者,其配。
以犹子奉命入继,曰伯垕者,其长子。
曰梦岩、梦履、梦过者,其次子以至其季子。
有家三人皆仕族,一在室者,其女。
幼而未名,二人者,其孙。
曰《清容俚藁》者,其所居轩名与所著集。
曰亲仁乡燥溪之原者,其葬处。
癸酉十二月壬寅者,其葬日也。
昔与南美相处久,见其抚四子一律,又独为长子授室,不知其有非己生者。
今状言云云,信其行著于家,声闻于乡,推之以了国事,厥有本末。
状又言,其失所怙早,事所恃得欢心,从兄无间言。
兄没则抚其嗣。
与人交不随时冷暖,平居谨戒寡言笑,终日如对大宾
有某所未尽知者,即其所可见,以證其所未知,当如状不谬。
又言乞铭本意,则又皆其治命,诸子不敢违,益不可辞也。
乃铭之曰:
士患立志难,不患晚得官。
患不吐其奇,不患官之卑。
有志得行仁且寿,子学能文世其守。
属纩牖下死不朽,呜呼南美无憾矣。
冲退处士章察行状 北宋 · 吕陶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一、《净德集》卷二八、《宋元学案补遗》卷六、民国《华阳县志》卷三○
蜀有知道君子章察,先本闽人,五世祖练,唐广明中僖宗西幸,有官守,家乘阙而不载。
高祖父垂裔始居眉之彭山,曾祖曰琏,祖曰道,方徙居成都之双流县
考曰惠,妣蹇氏,三子,孟曰忠,仲曰亮,季即府君字隐之
生三年考没,七岁母氏亡。
既孤,鞠于兄嫂,以所以事父母之道,悌而报焉。
未冠,治经术,往来成都求师,质问大义。
乡先生任维翰若释中古,皆通经,善讲解,悉从之游,得其要旨妙论,阶之以践古人之阈。
故其志修,其行懋,与人言古今人事物理之变,所谓索而难至者,皆探抉窔奥,务得其极而后已。
尤好扬子云太玄经》,知《玄》以数寓道之用,三摹九据始终之变,著《发隐》三篇,《讲疏》四十五卷,《太玄图》、《卦气图》各一。
虽前世陆绩、宋衷、王涯辈通《太玄》学者,殆有不及也。
庆历四年枢密直学士蒋公堂以其书荐诸朝。
皇祐三年仁宗祀明堂,赐粟帛。
四年,端明殿学士杨公察又荐之,除本州助教,恳避不拜。
至和二年宣徽使张公方平奏请以「处士号旌之,不报。
嘉祐四年天章阁待制何公郯陛对,以疏论列,诏委转运使详定其实。
殿中侍御史赵公抃兼按一道,即以学行之懿条悉闻上,乃赐今号。
翰林侍读学士王公素方牧是郡,遂命所居之乡曰「处士里」,曰「通儒坊」,曰「冲退」。
由是浩然以圣贤之道自裕,忧喜无累形,是非无撄中者十年,非其趣之高远,德之精微,畴能尔?
娶魏氏,生二子:长曰祀,举进士,应嘉祐诏,以行艺敦遣,今为著作佐郎、守汉州绵竹县事;
次稷,业文未仕。
孙男四人,曰正,曰,曰益,曰宣,方治经求进。
处士尝为歌诗杂文二十卷,行于世;
《卦气图》以石刻于府学之西;
太玄经》图并文集刻于中兴寺子云祠堂
熙宁元年四月,未病,先辟谷六十日,尝言以气治之
六月九日,卒于冲退坊所居之第,享年七十六。
明年九月壬申,葬于华阳县普安乡白土里。
呜呼,处士道义充于身,文章传于世,惜乎固高节,隐居不仕。
今朝廷方修一代之史,则处士之清名皆可书也。
陶既得其详,敢序大略,以备史馆之载录云。
杂记 南宋 · 周南
 出处:全宋文卷六六九六
太祖皇帝上党,获北汉宰相卫融不杀,以为太府卿
乾德三年伐蜀,诏伪蜀文武官并赐装钱赴阙,治行请白者所在以名闻。
开宝七年江南,赦管内州县伪置文武官员,见釐务者仍其旧。
大哉,帝王之度乎!
国初人物盛多,以其能天地包荒,杂用江南西蜀人材之众也。
初,绍兴十一年,金人割三京五路以和。
新界长吏有前秉义拱州者,有前武德知薄州者,有校副尉而知县令者。
汉仪初复,莫不怀惭抱恨,意沮词短,无颜以见新至官吏。
朝廷降赦知州县者,许令依旧,复拘收伪补告身敕劄,许诣有司批凿用印。
有伪齐补授者,亦皆授给官资。
人人得以隐藏恶迹,除危疑之心,而洗羞恨之咎。
其后将校以功名自见者,比比皆是。
高庙中兴有以哉!
孝宗在位二十七年,始终用人,盖尝三变。
其始也,收召山林遗弃之老,尽起海内流窜之人,或当兵权,或列谏省,或在方面。
其中也,不次而用。
小臣一言可采,或得超迁;
列曹一事可录,未几便用。
凡此十七八年,宰相岂必尽得人,台谏岂能尽举职,百司庶府岂能皆无过,然而孝宗每事求功,士大夫久用不效者旋即罢去。
故碌碌庸人多不得久在位,而奸邪小人不敢行其私。
淳熙十年,以孝宗有倦勤之意,每事必求审熟便安而后行。
王淮庸懦,仅仅无大过,亦不得已而用之相位。
景祐五年十一月庚子有事于南郊,大赦,改元宝元
按运历图,盖十一月十八日南郊也。
是年既改宝元,作史者便以此五年为宝元元年,《长编》遂无景祐五年,即宝元元年也,今绍运亦然。
按《长编》四年丁度内翰八月知制诰谢绛契丹生辰使,《通略》是年李淑、胥偃皆为内翰元年宋郊、王举正、郑戬皆曾为知制诰,不知此词出于谁笔,以字画考之,盖欧阳书。
景祐四年,公方为夷陵,五年为襄州乾德,当庆历三年冬,方拜右正言知制诰,其去景祐五年尚有五六年也。
治平四年京师省闱以「公生明」命赋题,司马君实司贡举。
襄邑(本开封府襄邑县,蔡京四辅拱州,后复襄邑。)许少张安世时为举子,诣帘前上请云:「公生明者,公正生明。
公而自明,非自明之明」。
主司恶其语赘,斥去之。
君实走厕回,问诸公何为而喧,同列告以其故。
君实默然,谓帘外官请适来上请先辈相见,再问之,少张答如前语。
君实云:「诸公不晓先辈意,所说极当,当依次第为文」。
君实退与诸公言。
诸公谓:「此同人上请耶!
诸人方诮其上请疏谬」。
君实微笑曰:「是公非上请也,乃来考试吾辈尔。
今日命题公生明冷淡无体贴,如用离娄之明则便是自明之明,吾辈可不领略而去」?
及得许公程文,读至依违牵制云云,抚案曰:「此非作公生明赋,乃公生明断案也」。
遂为南省第一。
少张廷试,复魁多士,官至都官郎中权中书舍人,与坡仙同时。
刘攽因谬举,王介甫欲窜岭外,许公与坡共救之,贬衡阳
少张秘监,因李士宁责官利路漕,又迁夔漕,乞地及招安南兵官杀降,坐累贬房陵倅,后归至黄州不幸,东坡解衣赙之。
靖康元年,金人长驱,将逼京师,独蔡攸得报早,先期治装,命宋㬇为东南发运
㬇,姻家也。
假其护送,遂尽室而南,虽赀用给使无不全济。
初传两宫命京亦从上皇而东,京自以午夜出城,水涩胶舟,奔卫不及,遂过拱州,实父子参商,遂不同途云。
蔡绦记,实云京在拱州乞召,愿陈计议
《长编》亦参取其说,云是时敌退,京师稍安。
京求见,欲口陈灭敌之策。
上将召京,会京贬命下而止。
然独不载京之策安出,其说云何。
其后蔡氏外孙传得其说,盖京欲决阳武埽也。
阳武之畿邑。
邑有博浪沙、黄河、汴河、白沟,又有阳武埽一镇。
按《国史》,金人陷阳武蒋兴祖死之。
兴祖治其县,县有古博浪沙,土脉脆恶,积雨湓涌,埽且溃,兴祖护堤以免,即其地也。
京之说云:「诚用臣计,敌虽百万,一夫之力可却」。
盖欲决埽以浸敌也。
此虽小人诡为大言以自救,然京如老盗,宿藏狡焉,容有可施用者。
第败国亡家之人,天道不祐,纵有奇画秘策,决不能复成功尔。
然传者云埽去京城止一舍,今以《九域志》考之,县西北去京九十里,得非埽近京而邑治远欤!
姚平仲自劫寨而遁,钦宗遣使几百辈,竟不知其所在。
高宗即位,尝立赏访求。
《林泉野录》不知何人所作,谓平仲实已战死。
或存或亡,其说多端。
顷时或传有曾见平仲蜀青城山者,山阴陆放翁尝作诗以纪其事,斯亦异矣,岂好事者为之耶?
平仲之逃实在城下,而宣和邸报、密院劄子乃云:「京兆府廉访咸阳县公文,盖据鉴状,随姚防禦河北宣司使唤,今月一日到咸阳县安下。
至四更有排军张岊辈称不见了姚太尉,鉴即时报县尉及亲随人并印记封全解府。
奉圣旨姚平仲身为统制,弃印而逃,可先次除名,令陕西路帅臣提刑司收捉」。
观此,则平仲之逃乃在京兆府
咸阳永兴军属邑也。
平仲方自陕西来应援,初不曾有还永兴军事。
又按靖康元年立赏,有能捕平仲者,白身补承信郎,赏钱三千缗,此月指挥也。
而邸报云:「臣寮上言,近岁军政不修,刑赏失当,姚平仲欲以都统制处之而弃印逃亡,不畏典刑明矣。
今缘自首止降一官,臣恐四方观望,军政未易修也」。
二月五日奉御笔:「平仲名勒停,枷项蕲州编管」。
观此则平仲尝自首,又非不出也。
然此二报不收于正史,得非实自城下而逃,但劫寨之举不欲明言,故讳其地
平仲实不曾获,又恐人无忌惮,故又设为自首行遣之报耶?
建炎四年,巨盗钟相、孔彦舟、杨华相继蹂践荆湖间,环数州十馀县,莽为盗区。
先是蔡守程昌禹提兵入援,行在道出湖北,会罢诸道勤王兵,抚谕冯康国因请以昌禹荆南帅。
已而有诏改昌禹镇抚鼎澧,偏将邵宏渊者隶帐下,善用长刀,有关、马之勇,尝以百馀骑搴旗履锋为士卒先。
是时贼党刘超京西陆梁转寇而来,有窥伺湖南意,遂犯澧阳,逻兵四出。
宏渊逼之于锁石冈,迎击走之。
宏渊都监孙君:「今一击而却,后必再至,再至则来者必众。
我军虽寡,然贼气夺矣」。
遂授以己所持刀,令孙被甲驻马石冈以怖之。
即驰诣昌禹,趣济师。
无何贼大至,望见孙挺刀冈阜上立,东西指麾,以为实宏渊也,且惧有伏,果不敢犯,遂烧城北七里街,稍稍徙屯城西。
薄暮,昌禹督众趋城。
澧无守将久,百姓推慈利智从𤥺行郡事。
诘旦,昌禹偕从𤥺自小东门乘城觇贼。
贼出悍骑,舞槊诟之。
昌禹失色,左右顾无应者。
有桃源弓兵龚亨奋而出,众且属目,则已跃马赴之矣。
昌禹遣亲吏语之曰:「汝忘器械耶」?
亨振手不顾。
既出,则贼策马瞋目,扬矛而前。
亨出小蛮牌于髀间,槊正著牌而过。
亨突身挟之而还。
将士欢噪,褫衣就刑,则固一妇人,长女也。
亨自以独身挑战而得妇人,不足示武,手杀之。
愈怒,吹唇鸣鼓,尽锐攻朝天门,造钓桥高十馀丈,长二十丈。
既成,引桥趣城,择死士之善战者系于其上。
智从𤥺败,詈贼而死。
贼蚁而登,昌禹宏渊、龚亨自东角踏浅渡澧江奔武陵矣。
贼虽下城,而民失耕凿,宿谷都尽,鸡犬菜茹无一存者。
贼众饥馁,给人为粮,暴尸如京,头颅满野。
惟李沙板者,乘沙板而济,因之获生者数十辈。
贼既乏食,将趋桃源。
未至数十里间有药山寺,寺之两旁十步一松,其大十围,夹道数里。
宏渊单马间行,贼将张横适至。
两骑相蹑,环而驰。
横不能得,则投以巨斧。
宏渊格之,斧著木深不能出。
宏渊负其多力,跃而前,欲生致之。
横固壮猛,力钧敌,又不能得,则曳而俱坠。
横以身压宏渊,且搦其阴。
宏渊手攀拓桩,欲藉而起,相与力疲未决。
宏渊亲兵至,擒之。
宏渊患横凶暴,断其手而献于昌禹
横素以勇闻,昌禹命之酒,欲活而用之。
宏渊曰:「贼无用」。
遂杀之。
自是不敢复蹈武陵之境,卒全安常德一州之民,至今昌禹食焉。
高宗当郊,黄潜善,年代当考。
学士降御劄,循用旧式,以年谷顺成、兵革寝息为报天之祭,祀册亦用定本。
叶梦得曰:「古之祭有祈有报。
《周礼》大祝六辞祈福祥,求永贞居其一。
今强敌内侮,盗贼尚多,二圣在远,四方未宁,与祖宗之时不同,宜改报为祈,专以寅畏惕厉陈情恳祷为主。
祝辞当更赦文,历叙天下艰危,深自贬损,上帝不可诬」。
上开纳。
赦文叶梦得当制,无所讳。
黄潜善乃取其词损益之,别自为手诏,言「行礼之夕,久阴忽晴,天示休应,以告百官」,与诏俱下。
绍兴和议初,金人以河南地归于我,士袅衔命道京襄宛洛,祗谒巩原。
过南邓,大将岳飞曰:「敌无信,君道路宜缓」。
士袅以上命有程辞,去不数舍,尘起,声甚嚣,导从相顾失色,南向而奔,力未尽,鼓声相闻,皆谓弗脱矣。
忽报有王师至,望之岳帜也。
驰就之,在焉。
恚曰:「固谓君毋行,今董御带、牛观察已前交锋矣。
兵胜败无常。
君,王人,且近属,吾以兵自裹送君尔」。
行数里少憩,两将以捷书至,盖士袅未至前一日出师也。
十一年,臣寮上疏,论方进兵陈蔡间,尝密贻书于士袅,欲朝廷遣使应援,今必将有所营救。
身为宗室,不应交结将帅
十一月,遂罢士袅宗司提举崇福宫,申严宗室出谒宾客之禁。
十二年十二月下飞棘寺,死狱中。
子云诛于市。
或云士袅尝以百口明之无他,盖亲见其兵事之神速,不止德之深也。
赵忠简
绍兴四年,伪豫引北骑大入,淮民南渡,人情大震。
上趣召大将某人移兵过淮,某辞以疾,请他将往。
上不得已,命至中书宣宴促行。
赵忠简右揆兼枢筦,宣上意勉之,辞避如初。
沈必先病之。
公曰:「此事正坐吾辈不能耳。
平时将帅藉国家爵赏,有兵有财,故能成功。
虽书生,若以见付,安知不能?
且君数出劳勚,此行必非辞难。
今敌报亟明,当自行耳,请以兵见付」。
堂吏以纸授某官,促上交兵状。
语未讫,将某人离坐而立曰:「如此,则某自去」。
某自去,公不为之谢,但与之约师行不可过某日而已。
是岁,王师大歼群敌,乌珠败而归,遂创艾不复犯塞矣。
江左奠枕相安,忠简之力也。
宿师之出,欲乘敌无备,遂以五月进兵。
督府盱眙,淮地平旷,荫翳少,杲日烘炙,沙如釜鏊,不可驻足。
谍报淮阳无备,魏公命戚方与列将及西北番官数十辈驾舟师往取之。
戚方抵城下,立炮座,治攻具,独不令发一镞。
敌有近城求打话者,亦不之对。
麾下疑而问之,曰:「诸君无扰扰,不三日,督府当有文字抽军回。
今虽得城,无益也」。
众愕然。
翌日未暮,军士什什五五奔凑水际,皆曰:「班师矣」。
近舟者争上,柂师以斧掠其手指,可掬也。
老弱拖后弗得载者甚众,乘大舠渡去久矣,实绍兴五年也。
淮阳之役盖如此。
吴武安驻兵关隘,金人栅其上。
一日,敌出骁将,垂青丝发,握槊策马,戟手詈求独斗。
麾下两将辈出,皆歼焉。
诟益甚,曰:「此犬彘,何足以辱我」?
未以对也。
有曹武者,位甚下,未尝以勇闻,请行。
难之曰:「两将犹不能当,子毋重辱我」。
武曰:「得公所常自乘马,则蔑不济矣」。
问其故。
曰:「敌诚骁果,然吾视其马于其回挽间微疵,此成擒易耳」。
解以付之。
武骑而出,与之两道驰逐,若无意于格斗者。
忽跃身赴之,敌马力猛,骤前急回,不能如人意,迟一二步,为武所碎,持其首以归。
三军大噪,敌震骇而走。
初,韩、张入觐,左仆射承诏集都堂问克复之期。
曰:「上驱驰霜露十馀年,似厌兵矣。
兵决在何时?
迟速进退之计当若何」?
两将对:「前提兵直趋某地,请粮若干,率裁量不尽得而退。
兵出某所,某将皆坐视,不肯并力相牵恤。
或申请辄不报,尝苦不能专力。
如令文儒生不爱钱,武将一意轻生命,欲了即了尔」。
曰:「有是乎?
诸公今不过带行一职事,足以谁何士大夫者,朝廷不靳也」。
岳最后至,意大略同而语微峻。
颔之。
于是三枢密拜矣,三人者累表辞谢。
与上约,答诏视常时率迟留一二日不下,诸礼例恩赐为目倍多。
别下诏,三大屯皆改御前军矣。
始诸校苦斗积战,已为廉车正任,然皆起卒伍,父事大将,常不得举首,或溷其家室。
岳师律尤严,将校有犯,大则诛杀,小亦挞鞭痛毒,用能役使深入如意。
命既下,诸校新免所隶事,或许自结知天子,人人便宽喜共命。
报应已略定,三人者扰扰未暇问也,得稍从容见,始以置衔漏夺兵职为请。
笑曰:「诸君知宣抚制置使乎?
边兵官耳。
今为枢庭,子司顾不能役属耶」!
三人者退,怅怅然,始悟失兵柄矣韩仲通尚书时从官,尝为人言。)
绍兴三十一年王权失律,刘锜自真扬迤逦退师。
朝廷知事亟,命叶审言知枢密院督视江淮荆襄军马。
审言辅逵行府统制
十一月驻军江皋,引诸将入问计,逵立侍。
贾和仲最先对曰:「请纵敌得渡江,我严兵以待。
俟敌登岸,纵缇骑蹙之江流中,蔑不胜矣」。
次米忠信。
忠信请募没人凿沈其舟,顾谓逵:「向与诸公平湖寇杨么,实用此策。
统制亦在其中,颇能记忆否?
此策已试,尝效也」。
最后李横
曰:「今不得瓜洲则江面不可守,愿得四军人直渡与敌战,据瓜洲以拒敌」。
三将对毕,审言顾问逵:「诸公策孰长?
统制意如何」?
逵言:「和仲老将,计良是。
第国家治战舰棹卒凡几年矣,今遽舍此,则是先置水军一项工夫于无用地。
且纵之渡即能支固大善,万一拒之不能止,如国何?
何不且用水军合战江中,战而不捷,半渡急击之耶?
忠信谓凿舟策曾收效于杨么,时则又不同。
么驾大舟泊洞庭湖
湖水无潮,人持枘凿匿伏舟底可以施力。
大江湍流,瓜洲暗潮急如箭激。
虽善泅者立见飘溺,尚能施刃凿耶?
前日刘太尉军十二万冲突而退,今四军仅可得万二千人尔。
刘太尉不能扼之淮浦之口,而乃欲逆战于江干,恐未可往也」。
是时,虞彬甫中书舍人参议军事,洪景卢密院检详为机宜,皆在坐。
彬甫默然未有言,景卢独激昂鼓勇,谓逵沮绝江之请为无勇,怒曰:「兵将官平时受国厚俸,今又说怯语,怕不肯去耶」?
逵曰:「不然。
今去不难,去而能保全人马归,方属难尔」。
景卢又怒曰:「败则截却驴头尔」。
初,瓜洲虽未有城,亦略有短垣,四围列植为鹿角,独中留出兵门。
既战,胜负未决,引军归营稍休息。
士卒方解鞍啜食,敌骑忽驰而至,驱所掠百姓,倏忽壕堑皆满,拔植三面而入。
我师于是尽为敌歼焉。
自横流军渡江,审言谓可无虑,即移幕府建业,明日至东阳,见隔岸火起,知已失瓜洲。
审言中涂舍车惊遽。
刘锐者亦督府偏将,瓜洲败书闻,审言震惧,议移督府毗陵,以议拒守。
劄子今犹藏子路分家云。
绍兴辛巳,金亮侵淮。
刘信叔以三万人屯清河口。
金人数万为连珠寨。
日暮,选壮士五百人绝淮捣栅。
敌方解衣盘薄,不虞我师之至,杀数百人而还。
军中无知者,闻击钲声,挥朱缨芾,始知得捷收兵。
是夜,复犒士,选千人,皆身首长大,翌日晚再劫之。
敌有备,我军歼焉。
得脱者三数辈,乱流而济。
叱之曰:「何不尽死力」?
犹欲用军法。
明日,命以三千骑扼淮与之交射。
敌以生牛革蒙粮舟缘北岸而过,飞矢勿能及,军士望之怅然而已。
薄暮,我师伤者半。
著褐半臂,踞胡床,抚案而视。
战酣,麾左右使就战。
然军士夺气矣,犹终夜击柝呵号,振鼓严更,若将警备者,虽帐下趋走亦不知军之移也。
达旦,万骑已去。
问之,幕府过维扬,将李横与数校殿而已。
敌疑有伏,日已晡,火起,犹未信。
真扬之民遂得预避,而我师成皂角林之捷。
绍兴十年,金人以河南之地归于我。
三月,命济州防禦使、龙神卫四厢指挥使刘锜东京副留守,发临安
五月顺昌,不旬日,金国韩、翟二将军与乌珠大入侵。
命清野以待,近城民皆徙入之。
先是,属邑警报至,下令命军士及徙入百姓人持煤纳于州之佛寺庑下,密遣小校碎以臼杵,囊盛而积之。
数日,入者填满,勿能容。
有番欲出城避寇者,因命人授一囊以归,且禁勿开视,曰:「汝归视汝冢墓,于其井坎四旁沟涧遇有水则投之,敌当不敢近」。
且戒以勿泄。
时出者既众,一二百里内投者殆遍。
敌以五月出兵至顺昌,涉六月自陈蔡而来,地多瓜桃,非北人宜食。
入境捕生口散鞫之,所言人人同,汲于井间得渗沫。
敌唶曰:「吾固疑吾军多腹疾,且马亦多毙」。
寘毒于水也。
始命军士掘地而饮,遇天雨则以杯勺承以饮马。
人马燥渴,皆欲速战,故得因城守以破之。
皂角林得捷,即称病求解印符,肩舆过京口
金骑将至江浒,督府惧失江面,且兵形背水为置之死地而生,迫诸将瓜洲迎敌。
诸老将皆难之,遂相率就问计。
病卧萧寺,令伺于户外以待移。
顷呼入告之曰:「今取百馀舟凿其底,覆以篷席,藉以版干维楫,外设帆樯,度不能一二里沈者,鳞次于岸步,复取坚致可战之舟舣泊于岸,夙戒军士交锋勿及则徉败而疾趋坚舟,委泊岸者勿顾。
敌气锐,必乘见舟以逐我,谓可直渡。
度敌毕登放舟离岸,即回戈以赴之,乘其没溺,可以得志」。
诸将皆谢非所及,拜受教去。
午夜,密使移舟而前,时督府金山,望瓜洲如对面。
迨晓,见南舟舣岸,欢曰:「是欲遁尔」!
亟呼舟止。
诸将位卑,无能以利害争者,皆恸哭云必败。
于是刘汜先遁。
李横不能支,失统帅印章。
敌骑蔺藉我师,皆一壅入江而死。
暮夜,有把芦苇而过者,实丧师八千人,仅以身免。
今沿淮州郡印章皆冠以绍兴,镇江戎司亦然,以此。
金将败盟,朝廷移刘锜荆南帅,张真父以司业佐郡,盖不欲以民事烦之也。
悬赏招效用甚重,然无如效用逸何,遂下令逃者斩。
一日捕两卒,至未及问。
真父趋而前曰:「杀之而逃不止,孰若生之以观其后」?
奋而起,指其颈曰:「司业今何等风色?
设有缓急,此非所能保,而顾惜若曹耶」!
命牵出斩之以徇。
自是义勇成军矣。
先是公安白昼剽劫,撞钟鼓以过市,至是军声震叠,子夜开户无盗,至今义勇效用犹可用云。
刘汜者,之犹子,衣褒博近文墨。
一日责数之,令易楚制巾帻从军士。
汜好论军计,犹信之。
瓜洲之败,汜为提举军士云。
西蜀之兵分为三路:金州当其东,兴元制其西,兴州当其北,各据一面。
三路之中,兴元最为要害,盖进则当寇之凤翔,退则据蜀之咽喉,故重兵不可不置于此,事势不可不力于此,大帅不可不设于此。
以地理考之,敌人犯蜀不过三路:曰岷凤,曰兴元,曰金州而已。
然自兴元而至兴州百三十馀里,自兴元而至阶成与凤远,亦不出三四百里,是兴元而应接西路不为甚远也。
兴元而至于洋七十里,自洋而东至于金州二百五十里,是自兴元而应接东路亦不为甚远也。
是以南渡之初,国家深知其然,镇以重臣,开宣司汉中
夫使朝廷择才智之臣,据根本要害之地,平时得以考覈将帅,蓄积财用,一旦有事,得以专制二道十万之兵,东西应援,不出于三四百里之外,而敌人不得一蹑吾咽喉之地,岂非固国之善谋哉!
陈箍桶。
方腊之乱,初因盗犬系狱,其徒不堪,遂破械出之。
初犯缙云界,自黄墓岭过止六七人,至崇善寺纵火杀掠,自号圣公
阴兵执镜照人,谓凡用心不臧者皆照见之。
百姓窜走,方伏匿于山林,其徒持镜四出,谓人曰:「我已尽见」。
愚民畏惧,皆出就擒。
邑民盛九、沈五各立党伍,起而应之。
括苍素无城守,遂被剽掠。
其后就擒,童贯:「谁为谋主」?
以陈箍桶对。
捕获之,问:「君教方腊反,何耶」?
对曰:「正坐不受某教耳」。
又问:「汝所以教者云何」?
曰:「杀徽严以示威,长驱渡江结人心以入长安尔」。
又问:「何以箍桶为名」?
对曰:「天下之势犹桶板耳,能箍则合,不能箍则离」。
其不韪如此,诛之。
绍圣中,余见刘莘老蕲州,因问公:「自中执法执政,拒绝交游,独听一王岩叟语,悔乎」?
莘老默然久之,曰:「惟蔡持正事过当,离青州时固悔矣」。
又云:孙升为选人时,梦僧指府界提点蔡持正曰:「此本朝第四人过岭宰相也」。
自卢、寇、丁三人,蔡谪新州第四人也。
又云:刘拜右仆射之日,一小仆仆于堂下,呼曰:「相公指挥头𨃚往新州去」。
已而诘之,悟曰:「莫知其言之出也」。
开元中终南山开花结子,绵亘山谷,大小如面。
其岁大饥,其并枯死。
后汉襄楷云:「国中柏枯者,主当之。
人家结实枯死者,家长当之」。
终南山竹花枯死者,开元四年太上皇崩。
《朝野佥载》,见《广记》一百四十卷。
唐天宝后甲子三年,自陇而西至褒梁数千里内,民相食,忽山中无巨细皆放花结子,饥民舂食,与红粳不殊,自此千村万谷并皆立枯。
出《玉堂清话》。
《广记》百三十二:竹花,六十年一易根。
按《渚宫故事》,长沙阿育王像,相传至齐末常夜行,每南朝有大事及灾疫,必先流涕数日。
邵伯温邵康节河南人熙宁丁巳卒于洛,程明道志其墓。
伯温、仲良其子也。
伯温字子文,传康节《易》学,节行尤高,以经明行修荐,授大名助教
初,温公之子公休卒,温公之后再绝,独公休之妻张夫人无恙,遂复立族子为公休后。
朝廷遂除子文教授西京,经纪温国之家属,任之意略亦可见。
其后章子厚欲用之,子文不求进也。
徽宗即位,日食求言,伯温坐上书斥几四十年。
建炎初,没于利路转运副使
绍兴七年赵忠简当国,上其所著《辨诬》,乞行追录,始赠秘撰,诏藏其书于史馆
子文本末备载于忠简一疏,其守道行己可谓始终无愧于师友矣。
然贤者遇非其时,顾亦有重不幸者。
先是堂吏魏伯刍尝知石泉军宣和中蔡京伯刍变盐法,帑藏骤增,擢伯刍外府卿,提举榷务,其后除伯刍徽制以赏其功。
故事从官除拜得自举代,伯刍状卷:「伏睹朝奉大夫、权知果州邵伯温识量渊明,学术该博,外寄远邦,吏民畏爱,傥置要途,必有异能。
臣实不如,举以自代」。
伯温早登富公、温公、小申公、二韩、忠宣之门,荐之者乃持国、范纯夫
伯刍小人,据非其位,乃自诡荐贤而不揆其不韪,不知谁实教之?
子文名德皭然,彼安能浼,然亦可谓贤者之不幸矣。
种师道本以文资换右列,后为名将,其抚士卒最为有纪,然不特皆以威云。
初,师道为小官,冬夜赴尝寮之集,衣笥中尝置薪炭白粲而去,家人辈笑之。
既至,会饮之家或侵夜仆隶多寒,或给散俭薄不能满适,则群聚喧嚣,冀得声达于内,宾主各不自安,早罢酒归。
主人或欲延客,客饮兴或未阑,无如人从之不肃何,以故多不得从容散去,独师道部曲所至,竟夕常无一人喧哗者。
或怪而察之,乃知师道自始入席,即以所携付之众卒。
众卒深夜得粥,既宽饥馁,已而爇薪炽炭,相与附火,不忍舍去,是以不暇为嚣,忘其为夜艾也。
然其用兵持重,出没变化,人莫能测。
师道于果肴喜啖榛实,每与诸将谈论,置于前咀嚼之。
一夕坐久,食之尽,适有军议,沉吟未得其说,则时时引手就碟撮取之,不悟其已空也。
左右谓其乐嗜未已也,取他器满饤,俟其顾盼有间,置之,易取空器而去。
师道觉之,恶其揣度窥伺,立命推问诛之。
崇德人吕援,字权仲,居南场,营治圃垒湖石山,植海桧五六十株。
大者盘枝如凤面二丈,又屈其上,小枝如倡乐杂戏,尤婆娑可爱。
朱勔起花石纲得直达,檄秀守周审言,封以黄衣帕。
援知不可得,匿其事,走汴都投京尹宣和殿学士盛章,请以园归上,方以恩换右列,后为忠翊郎
援亦稍强直,家富得官,里中稍推之。
建炎改元,杭卒陈通叛。
福建经略鲍贻逊至,方总枪杖手驻崇德
劫围城中前某路漕俞䀭仁达、秘书监李光泰发、主仁和簿吴括子,直之嘉兴,约提刑高士曈、漕尉顾彦成求和。
诛在十二月
是冬雪踰月,三人者在崇德不得其日,尤记䀭衣单,求絮衣于援,二使者亦舣援岸,强使援摄尉,摄酒税。
时兵自杭败还者日数百,援阨市南包角堰,设钓桥,谕使纳兵器,旋以小舟济渡,藏其械于县庑。
败兵道饥,委仗得食,皆无事去。
知县事邓根失赏,巡司寨卒有怨言。
援以告,出缗钱分之,卒尽醉之。
又悉其家市酒,一釜不留,指市井谓人:「此旦夕吾所有也」。
有得其要约文书者,始知将以五鼓集县治,约以声喏为节。
初谢犒赐,次取兵械(即败兵所纳者。),次杀官吏。
援诣谋,先十刻率保甲袭之。
卒尚醉,多就歼,余四十人,首领都头者甚健,彀射保甲,尽济四十人,手覆钓桥奔去,众卒趋许村都头窜落县南田父家,绐谓田父送迎,饥渴索浆饮。
田父逆知之,为具酒饭,已乃熸汤请浴,遂即浴床反接以献。
戮之市,沥其胆于酒,书「食胆将军」于旗下,令以五十万钱捕一卒。
未几,许村尉执四十人为一舰至,取赏镪实舟而返。
诛,崇德无恙。
援后辟都监
未几,徐明反,谓人曰:「我蓄反久,以吕都监故迟之」。
因囚太守赵叔瑾,荷筒其项,叛卒张设列饮州治,牵使叔瑾行酒,曰:「常日汝饮燕,立我脚,直一脔,汝必尽之,我恨今当偿」。
遂取所余肉与之。
邓根兵至城下,拥官妓乐饮西楼上,募射生手弩射,矢着胡床,与妓俱仆。
二十日王渊兵至,不施梯冲,卧桅竿于堞上,数人蚁而登。
守城者皆散去,遂诛。
方明作乱,援去州方一宿云。
字深伯昭武人,登进士第,治剧有风,力射命中。
父及弟皆能兵。
一仆矮小,尤蹻捷。
以功改秩贰郡,为秀守。
方根上功状,父子兄弟咸在,独不及援。
援子恕,字子齐,年八十矣,为予言之。
长老尚有能言其事者。
子齐又云:陈通独不杀僧,士大夫持精缣易坏衲,自髡剃以避难,至暴其额于日中。
首乱者,次王贵
诛,人有云:「脱,罪过陈通
换对着对,罪过王贵」。
剐肉尽,犹索水饮云。
范觉民襄阳人美如冠玉,有经济大略,尝诘伪楚之立,邦昌辞以渐远则归节。
时大盗纵横,桑仲、李横、霍蹂践京西,朝廷力不能讨,耕凿尽废。
觉民镇抚使,于是桑仲襄阳霍明
分地既定,盗贼渐不能相统。
虽兵众而无器甲,欲叛入川,为王彦所败。
已而徵兵于,不至。
襄阳一日疾驰数百里至郢。
明知其已疲,出迎之,使人为握发,以铁锤击杀之。
李横复以兵至郢,声言为仲复雠,围之几年不下。
明自水窦出走行在所
自是虽不加殄戮,而蜂屯之寇离析矣。
建炎初觉民首建择宗室子之请,实基重华揖逊之举,皆大议也。
邦昌初立,同列皆在,莫知以何服见,且称谓何。
觉民奋然以背子直入,呼邦昌子能而已。
吕成公觉民二十许岁,觉民书「顿首元直丞相」,止十数语。
今书尺俗缛自谄秦氏始也。
李伯纪觉民皆有党。
务官叶审言上书攻觉民,或云主伯纪云。
觉民生于己卯,以三十二入相,罢相居天台,得痢疾,误投热剂,薨,年三十八。
始擢第,直言有议行遣者李士美丞相救之。
士美京师人,事近习,因此稍盖前愆。
建炎三年高宗复辟,苗、刘拥众南走,犯富阳桐庐寿昌,遂至三衢,檄守臣胡唐老应办。
唐老谕众曰:「檄用明受年号,我知建炎而已。
讨叛可也,何以应办为」?
贼遂攻城,唐老退之
未几,韩世忠兵至,遂连败傅、正
唐老移守镇江
是岁秋,隆祐过江西
上幸吴越,拜杜充右仆射江淮宣抚使,尽护诸将兵十馀万以备敌。
戚方者,本教骏兵士,军兴入贼党,后杀贼首以众归,留为帐下小校
十一月,敌挟李成入寇。
败,诸将皆溃去为盗。
镇江本倚制置韩世忠为重,世忠江阴
迫城,唐老度不能当,出金帛牛酒犒其军。
纳其善意,为之罢攻。
唐老又请曰:「晋陵,吾父母邦也,愿将军舍之」。
许焉,遂去不疑。
刘晏者,初隶苗傅麾下,统赤心队,至浦城谓众曰:「我岂从逆者」!
以其所统归世忠,共破兵。
朝廷授朝散大夫,时驻兵马迹山,有兵八百人。
晋陵周杞闻方将至,邀共城守。
毗陵小郡,易之。
素号知兵,能以少击众,自西门出数十骑大歼军。
败去,以唐老为绐己也,复从故道收唐老,束缚之,剥其肤,乃害之。
迤逦遂犯宣城
李泰发不能却,诏领巨师古兵往援,且解其围。
恃勇先犯贼锋,冀生得,遂殁于阵。
唐老晋陵人世将族父也。
,辽人。
泰发上其死事,赠统制,泽及四子,庙食其所号义烈。
毗陵亦绘其像于烈帝,庑下有碑志其事。
或云明法入官云。
周杞字子山缙云人
苗、刘变作,汤东野吴门守。
张、吕檄书周杞、汤东野控扼于要衢,即其人也。
时扰攘,植白梃数十于庭下,百姓有犯令者辄击杀之。
人不堪其酷,然亦赖以镇压。
后缘坐下吏以预复辟,卒得释。
弟绾,南渡后初除祭酒
绾尝为监司,有风力,不识学省事体,遇监学官如州县属吏,士论讥之。
赵令畤,宗室近属,安定郡王犹子,好学有诗声,著《侯鲭录》行于世。
元祐六年签判颍上
东坡出守,爱其公姓而有文,一见待以文士,赋诗饮酒,尝令属和,别去怀思,形于篇咏,字之曰德麟
其后张文潜书《字说》,谓德麟韩子苍诸人名振一时。
东坡领郡时,表上其才,年去颍,又力荐之,至器其人为清庙之宝。
东坡既谪,德麟亦坐废十年。
绍兴初,始以正郎宗司拟上除目,高宗宰相,谓德麟尝事谭稹,不当齿士大夫,竟易环卫
后得宣和邸报,始知德麟事为有实,得处右列已为侥倖矣。
按宣和年,以太尉遂宁军节起复宣抚河东燕山辟置议幕管句凡九人,德麟时为泗州,辟置盖其一也。
是役也,实攸、稹首祸,不待明智,谁不寒心!
侯益辈与之为属,固不足道。
郑望之城下之盟,犹能略与敌争而面责郭药师
望之以身从已为可惜,况德麟号识理通文,反而自污谬迷至此,得罪于九原多矣。
乃知高宗圣训盖指其实也。
李士宁,羽流也。
许少张安世省官,扣门求见,云:「闻秘书有剑,上有鳅文,得之可用煮丹,能惠我成药乎」?
少张与之。
未几,士宁者谋逆。
少张外补利漕,复徙夔,忽乞地反而召复之。
后为二兵官杀已降,乞地再寇蜀,少张坐责房陵倅。
房陵复有道人三朵花者,知人兴废,能自传神。
少张以书荐姓名于东坡先生,故东坡先生答以诗云:「学道无成鬓已华,不劳千劫谩蒸砂。
归来且看一宿觉,未暇远寻三朵花
两手欲遮瓶里雀,四条深怕井中蛇。
画图欲识先生面,为问房陵好事家」。
李柽字汝几,牛渚人。
略有权数。
营卒郭通作乱,守将避去之。
民居扰扰。
会乡老有请愿李通判出计事,贼许之,亟遣邀汝几。
汝几不为惧,登车而往。
既至,不得已与讲均敌礼,且诘所以乱故,曰:「衣粮不给尔」。
汝几曰:「既如是,非朝廷负若辈也」。
欢曰:「然」!
即请寓公列于朝,贼赖以是安,得不生事,其后就戮渠首一二辈而已。
秦氏当柄,自江以东皆待以乡曲,独不及
学邃于医,心悟针法,铸铜为人身,具百脉,幕楮施针,芒镂不差。
蓄一龟,寿二百岁,暇日寘香奁,自随出守上饶失之,及还牛渚,启合俨然。
年九十,著《幼幼新书》,尤知养生之学云。
范寥,蜀公之后也。
初张怀素吴储、吴侔有异谋,知之,将告之,惧莫能得其情也,遂以仆役投募于怀素
怀素识字乎,曰自小力农,不能识也。
怀素固未之信,则命掌一书室,室中皆四方达官贵人书,尽堆积案几,封题固在,皆密为识认,以测其移易取视。
才入,则困卧榻上,鼻息沸然。
使人穴壁窥之,则固农夫也。
千之学于六一先生
千之一日造公是刘贡父,公是问:「永叔《五代史》成书耶」?
千之对:「书将脱藁矣」。
公是问:「为韩瞠眼立传乎」?
千之默然。
公是笑谓千之:「如此亦是第二等文字耳」。
按《国史》韩通为周朝亲将,尽节于所事,俗号韩瞠眼云。
近时陆放翁作《南唐书》,文采杰然,大得史法。
予尝扣放翁曷不传徐骑省放翁而不对。
骑省卒于国朝,放翁不为无说也。
古之帝王一岁而四巡狩,后世巡狩之礼废,然事有缓急,无有人主跬步不得去王室之义。
臣于经筵尝论魏惠王迁都于梁之事矣。
王者无故而迁都固不可,若唐明皇安禄山幸蜀,代宗吐蕃幸陕,德宗以朱泚幸梁,僖宗黄巢再幸蜀,后日皆保安全。
晋成帝不避苏峻故危,梁武帝不避侯景故亡,靖康谋臣以固守京师而大误(《山房集》卷八。)
年:原无,据文意补。
万寿寺松树歌呈张祭酒裕荦 清 · 姚鼐
 出处:惜抱轩诗集二
万寿寺元朝,七株偃仰无一同。
五百馀年到今植,几时变化风雨中。
我来频见尚动色,挐攫未敢趋当中。
甲戌京华夏初及,礼闱始散群贤集。
翰林邀客会城西,寺门正带朝晖入。
冥冥气蓄雷霆寒,飒飒风摇露枝湿。
是时同辈八九人,鼐也年才逾二十。
同披单衫趿轻履,一时散向閒立。
风流诸客皆好文,当筵意气陵青云。
有松尝经几辈客,高论前曾几闻。
自从车马寺外分,十年一半为邱坟(甲戊祭酒编修分校出邀同游者张镜壑阁学涵晖助教马牧侪舍人方午庄明府眉山孝廉今皆殁矣)
呜呼此地犹在,薄游曳杖僧窗外。
万里秋吹辽海空,重阴昼塞西山隘。
独听飕䬟恐欲生,况经摇落情先废。
借问种松树松树何处无。
吾邑最南境,何止百万株。
上枝摇荡潜霍云,下根磅礴松山湖
往往中有宋元植,荣枯萝茑腾鼪鼯。
年少去之归老夫,何况不归使孤。
君不念男儿莫待齿发脱,无情松树始长活。
抚州临川县临汝乡何彧一百七岁可本州助教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一九、《西溪文集》卷四
敕某:《洪范》五福,首寿。
古者有养老之礼,而天子巡狩,先见百年。
盖老者人之所尊,而为国家者,可以教者也。
朕比诏天下,博采以闻。
今尔本郡以尔来上,朕甚嘉之,故命尔以下士之秩,助教于州里。
尔其保期颐之福,承朝廷之意,安于丘闾,荣且逸也。
可。
空名试监簿助教各一道制 北宋 · 沈遘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二一、《西溪文集》卷五
敕某:岁饥,民不自给。
官既为廪振之,而汝能自输所有以为助。
朕用汝嘉,赐汝一命,以答汝诚。
其恭承命。
可。
故邹君墓志铭 宋 · 杨杰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四六、《无为集》卷一三
君讳澥,字深之,其先东鲁人。
源深派远,后有徙居临江郡新淦者。
大理评事讳显,曾祖考也。
府君讳衮,祖考也。
袁州助教讳夏,考也。
信义相传,闾里以为令族。
君幼业文,长益精博,为流辈所称,屡举进士,不为有司知。
既孤,以至孝事其母,晨夕不敢离左右。
一日,谓人曰:「士不可以不求进,进而不为人所知,命也。
安能舍予采衣之乐,而汲汲求知于人哉」!
乃罢进取,一志于养。
就所居之西,临水面山为采真阁,每侍亲登览燕集其上,佳木繁翠,野芳幽芬,烟云卷舒,鱼鸟上下,真得天下之至乐。
与夫奔趋禄利,汩没尘土,不得朝夕在于亲侧者,盖有间矣。
平生洁介,屏耳目玩好,唯乐聚书,力教诸子,以大其门。
熙宁元丰中,天子兴太学,长育天下英才,君敦遣其子以就教,喜谓族人曰:「此吾儿亨进之时也」。
及其子自太学登第归,闻者莫不服其高识。
君谨厚寡言,宽恕容物,未尝矜己所能,扬人之短。
亲戚交旧,赒给不匮。
人有患难,则力以济之,唯恐不逮,乡闾以长者称之。
人有劝多营田园以厚子孙计,君曰:「田园之利孰若义之益耶」?
人以为挚论。
元祐元年正月一日感疾,终于家,享年四十有八。
娶廖氏,生男子三人,曰洵仁、洵武、洵美,皆举进士,有学行。
洵武先登第,任鄂州司户参军
女一人,适乡贡进士吴游宗。
廖氏亡,继室陈氏。
孙一人,女孙二人,尚幼。
以某年月日葬于某乡某里某山之原。
其子具书以江夏谢令歧叙君行实,自江东走介来京师,求予铭其墓云。
铭曰:
仕不可必,退以修身。
孝以见志,笃于事亲。
诗礼之训,肃雍闺门。
善积之庆,以贻子孙。
肉刑论 东汉 · 陈纪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六、全后汉文 卷六十三
汉除肉刑而增加笞,本兴仁恻而死者更众,所谓名轻而实重者也。
名轻则易犯,实重则伤民。
《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
《易》著劓、刖、灭趾之法,所以辅政助教,惩恶息杀也。
且杀人偿死,合于古制;
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剪毛发,非其理也。
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无淫放穿窬之奸矣(《魏志·陈群传,又见袁宏《后汉纪》三十)
职方员外郎李君墓志铭 北宋 · 刘挚
 出处:全宋文卷一六八一、《忠肃集》卷一三
君讳枢,字应机
咸平四年进士及第,除蜀州推官
逾年,丁父忧,服除,再为州推官
真宗东封,君督治道,视他州为谨办,车驾过有袖言,因诏使扈从。
及还京师,特改大理寺丞
又五迁为尚书职方员外郎
历知越州萧山县滑州韦城县
用举者监在京百万仓,坐不谨火禁,谪监真定府酒税。
通判郓州,知雅州
天圣五年十二月十七日卒于官,享年三十八。
祥符景德间,四方争奏瑞物被赏,萧山芝生县庭,吏民欢夸,愿以闻。
君曰:「吾方嫉世之因缘伪欺以徼倖者,顾忍自为哉」?
因谢止之。
方是时,宰相晋国丁公权倾天下,雅知君,尝荐其才,数欲提之,皆逡巡以故引避。
其后所附者多得罪谴。
呜呼!
临义利,视祸福,不以动其心,而不失其所择,非明识信道,畴克卓立有是哉?
君之配张氏,封清河县君
郑氏,荥阳县
六男子:曰察,曰宇,曰寀,曰寘,曰实,曰寅。
察,舒州江令
寘,举进士,授河南府助教
四子皆服儒。
五女:嫁士人。
其六子亡者五人矣。
君卒后五十九年,当元祐之丙寅,寘始克葬君于郓州须城县登庸乡之原,实闰二月十有四日壬寅也。
李氏上世为赵郡著姓,考其谱绪,盖赵之广武君后也。
仕唐末为殿中丞曰稹者,于君为曾祖。
殿中生廷韫,任石州刺史
石州生君之考曰戬,赠尚书刑部侍郎
五代之乱,迁徙居郓,今为郓人。
铭曰:
仕不显,志则彊。
寿虽啬,名不亡
归矣新阡,万世之藏。
景福殿赋 曹魏 · 何晏
 出处:全三国文 卷三十九、文选卷十一
大哉惟魏,世有哲圣
武创元基,文集大命。
皆体天作制,顺时立政。
至于帝皇,遂重熙而累盛
远则袭阴阳之自然,近则本人物之至情。
上则崇稽古之弘道,下则阐长世之善经。
庶事既康,天秩孔明
载祀二三,而国富刑清。
三月,东巡狩,至于许昌
望祠山川,考时度方。
存问高年,率民耕桑。
六月既望,林钟纪律,大火昏正。
桑梓繁庑,大雨时行。
三事九司,宏儒硕生。
感乎溽暑之伊郁,而虑性命之所平。
惟岷越之不静,寤征行之未宁。
乃昌言曰:「昔在萧公,暨于孙卿
皆先识博览,明允笃诚。
莫不以为不壮不丽,不足以一民而重威灵。
不饬不美,不足以训后而永厥成。
故当时享其功利,后世赖其英声。
许昌者,乃大运之攸戾,图谶之所旌。
苟德义其如斯,夫何宫室之勿营」?
帝曰:「俞哉」!
玄辂既驾,轻裘斯御。
乃命有司,礼仪是具。
审量日力,详度费务
鸠经始之黎民,辑农功之暇豫。
因东师之献捷,就海孽之贿赂。
立景福之秘殿,备皇居之制度。
尔乃丰层覆之耽耽,建高基之堂堂。
罗疏柱之汨越,肃坻鄂之锵锵。
飞櫩翼以轩翥,反宇䡾以高骧。
流羽毛之威蕤,垂环玭之琳琅。
参旗九旒,从风飘扬。
皓皓旰旰,丹彩煌煌。
故其华表则镐镐铄铄,赫奕章灼,若日月之丽天也。
其奥秘则蘙蔽暧昧,髣髴退概,若幽星纚连也。
既栉比而攒集,又宏琏以丰敞。
兼苞博落,不常一象。
远而望之,若摛朱霞而耀天文;
迫而察之,若仰崇山而戴垂云
羌瑰玮以壮丽,纷彧彧其难分,此其大较也。
若乃高甍崔嵬,飞宇承霓。
绵蛮黮䨴,随云融泄。
鸟企山峙,若翔若滞。
峨峨嶪嶪,罔识所届。
离朱之至精,犹眩曜而不能昭晢也。
尔乃开南端之豁达,张笋虡之轮豳。
华钟杌其高悬,悍兽仡以俪陈。
体洪刚之猛毅,声訇磤其若震。
爰有遐狄,镣质轮菌。
坐高门之侧堂,彰圣主之威神。
芸若充庭,槐枫被宸。
缀以万年,綷以紫榛
或以嘉名取宠,或以美材见珍。
结实商秋,敷华青春。
蔼蔼萋萋,馥馥芬芬。
尔其结构,则脩梁彩制,下褰上奇。
桁梧复叠,势合形离
赩如宛虹,赫如奔螭。
南距阳荣,北极幽崖。
任重道远,厥庸孔多。
于是列髹彤之绣桷,垂琬琰之文珰。
蝹若神龙之登降,灼若明月之流光。
爰有禁楄,勒分翼张。
承以阳马,接以员方。
斑间赋白,疏密有章。
飞枊鸟踊,双辕是荷。
赴险凌虚,猎捷相加。
皎皎白间,离离列钱。
晨光内照,流景外烻。
烈若钩星在汉,焕若云梁承天。
騧徙增错,转县成郛。
茄蔤倒植,吐被芙蕖
缭以藻井,编以綷疏;
红葩𦾏𣟦,丹绮离娄
菡萏赩翕,纤缛纷敷。
繁饰累巧,不可胜书。
于是兰栭积重,窭数矩设。
櫼栌各落以相承,栾栱夭蟜而交结。
金楹齐列,玉舄承跋。
青琐银铺,是为闺闼。
双枚既脩,重桴乃饰。
㮰梠缘边,周流四极。
侯卫之班,藩服之职。
温房承其东序,凉室处其西偏。
开建阳则朱炎艳,启金光则清风臻。
故冬不凄寒,夏无炎燀。
钧调中适,可以永年。
墉垣砀基,其光昭昭。
周制白盛,今也惟缥。
落带金釭,此焉二等。
明珠翠羽,往往而在。
钦先王之允塞,悦重华之无为。
共工使作缋,明五采之彰施。
图象古昔,以当箴规。
椒房之列,是准是仪
虞姬之容止,知治国之佞臣。
姜后之解佩,寤前世之所遵。
钟离之谠言,懿楚樊之退身。
嘉班妾之辞辇,伟孟母之择邻。
故将广智,必先多闻。
多闻多杂,多杂眩真。
不眩焉在,在乎择人。
故将立德,必先近仁。
欲此礼之不愆,是以尽乎行道之先民。
朝观夕览,何与书绅?
若乃阶除连延,萧曼云征。
棂槛邳张,钩错矩成。
楯类腾蛇,槢似琼英。
如螭之蟠,如虬之停。
玄轩交登,光藻昭明。
驺虞承献,素质仁形。
彰天瑞之休显,照远戎之来庭。
阴堂承北,方轩九户。
右个清宴,西东其宇。
连以永宁,安昌临圃。
遂及百子,后宫攸处。
处之斯何,窈窕淑女。
思齐徽音,聿求多祜。
其祜伊何,宜尔子孙。
克明克哲,克聪克敏。
永锡难老,兆民赖止。
于南则有承光前殿,赋政之宫。
纳贤用能,询道求中。
疆理宇宙,甄陶国风。
云行雨施,品物咸融。
其西则有左墄右平,讲肄之场。
二六对陈,殿翼相当。
僻脱承便,盖象戎兵。
察解言归,譬诸政刑。
将以行令,岂唯娱情。
镇以崇台,寔曰永始。
复阁重闱,猖狂是俟。
京庾之储,无物不有。
不虞之戒,于是焉取。
尔乃建凌云之层盘,浚虞渊之灵沼。
清露瀼瀼,渌水浩浩。
树以嘉木,植以芳草。
悠悠玄鱼,㿥㿥白鸟。
沈浮翱翔,乐我皇道。
若乃虬龙灌注,沟洫交流。
陆设殿馆,水方轻舟。
篁栖鹍鹭,濑戏鰋鲉。
丰侔淮海,富赈山丘。
丛集委积,焉可殚筹
虽咸池之壮观,夫何足以比雠?
于是碣以高昌崇观,表以建城峻庐。
岧峣岑立,崔嵬峦居。
飞阁干云,浮阶乘虚。
遥目九野,远览长图。
頫眺三市,孰有谁无?
睹农人之耘耔,亮稼穑之艰难。
惟飨年之丰寡,思《无逸》之所叹。
感物众而思深,因居高而虑危。
天德之不易,惧世俗之难知。
观器械之良窳,察俗化之诚伪。
瞻贵贱之所在,悟政刑之夷陂。
亦所以省风助教,岂惟盘乐而崇侈靡?
屯坊列署,三十有二。
星居宿陈,绮错鳞比。
辛壬癸甲,为之名秩
房室齐均,堂庭如一。
出此入彼,欲反忘术。
惟工匠之多端,固万变之不穷。
物无难而不知,乃与造化乎比隆。
雠天地以开基,并列宿而作制。
制无细而不恊于规景,作无微而不违于水臬。
故其增构如积,植木如林。
区连域绝,叶比枝分。
离背别趣,骈田胥附。
纵横踰延,各有攸注。
公输荒其规矩,匠石不知其所斲。
既穷巧于规摹,何彩章之未殚。
尔乃文以朱绿,饰以碧丹。
点以银黄,烁以琅玕。
光明熠爚,文彩璘班。
清风萃而成响,朝日曜而增鲜。
虽昆崙之灵宫,将何以乎侈旃。
规矩既应乎天地,举措又顺乎四时。
是以六合元亨,九有雍熙。
家怀克让之风,人咏康哉之诗。
莫不优游以自得,故淡泊而无所思。
历列辟而论功,无今日之至治。
彼吴蜀之湮灭,固可翘足而待之。
然而圣上犹孜孜靡忒,求天下之所以自悟。
招忠正之士,开公直之路。
周公之昔戒,慕咎繇之典谟。
除无用之官,省生事之故。
绝流遁之繁礼,反民情于太素。
故能翔岐阳之鸣凤,纳虞氏之白环。
苍龙觌于陂塘,龟书出于河源。
醴泉涌于池圃,灵芝生于丘园。
揔神灵之贶祐,集华夏之至欢。
方四三皇而六五帝,曾何周夏之足言!
复肉刑议 曹魏 · 陈群
 出处:全三国文 卷二十六
臣父纪以为:「汉除肉刑而增加笞,本兴仁恻而死者更众,所谓名轻而实重者也。
名轻则易犯,实重则伤民。
《书》曰:「惟敬五刑,以成三德」。
《易》著劓、刖、灭趾之法,所以辅政助教,惩恶息杀也。
且杀人偿死,合于古制;
至于伤人,或残毁其体,而裁剪毛发,非其理也。
若用古刑,使淫者下蚕室,盗者刖其足,则永无淫放穿窬之奸矣」。
夫三千之属,虽示可悉复,若斯数者,时之所患,宜先施用。
汉律所杀殊死之罪,仁所不及也。
其馀逮死者,可以刑杀。
如此,则所刑之与所生足以相贸矣。
今以笞死之法易不杀之刑,是重人支体而轻人躯命也(《魏志·陈群传》)
宋故右大中大夫敷文阁待制正议大夫蒋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二、《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七
义兴蒋氏以东汉亭侯澄为鼻祖,距今千馀年,诸戎乱华,大盗移国,名臣巨室,捐坟墓,弃印绶,老死岩谷,何可胜数?
而后世之兴,往往不知其族之所自出。
义兴之蒋,祖孙相望,名迹斑斑然,以宦学世其家,为闻姓
奕世显融,以至宋兴,尚占数义兴,谱𠙶亭之昭穆,为三十一世祖,今常州宜兴县𠙶亭乡是也。
咸平中,有讳堂者,以进士起家,事仁宗皇帝,为吏部侍郎枢密直学士,赠太尉
而犹子太师魏公之奇,又以文学政事称天下,繇开封尹翰林学士知枢密院,尊显三朝。
而蒋氏子孙有名籍于朝者,比比出焉。
公讳璨,字宣卿
曾祖九皋,赠太傅
祖滂,江宁县主簿,赠太师
考之美,奉议郎通判真州,赠正议大夫
妣,硕人程氏;
所生母令人李氏。
公生十岁而孤,鞠于世父魏公。
诵习群书,操笔为章句,已卓越不凡,魏公喜而赋诗曰:「渥洼之驹必汗血,青云之干饱霜雪」。
器重盖如此。
奏补假承务郎
崇宁五年,调将仕郎婺州兰溪主簿
秩满,监泰州海安盐仓,升通仕郎开封府酸枣县主簿,迁文林郎,改宣义郎、监京东抽税竹木场,转宣教郎编修,迁史局检阅官
丁令人忧,忧除,除都水监丞,转通直郎提举江南西路常平,四迁右朝散郎、知抚州
江西漕计空乏,军士廪食不继,一日聚而噪于转运使之庭,排门闼,击胥吏,出不逊语。
公闻变驰往,麾其众诣常平仓受粟,已乃推首事数辈论杀之。
临川岁荐饥,群盗白昼入市,市人惶扰不知所为,会公谒客与之遇,尽执以归,戮其魁以徇。
戍兵由上饶路趋抚吉,所过侵暴,公为治次舍,具粮糗,严兵惮之。
既至,敛兵以入,受一日之食而去,秋毫不犯。
上书请祠,主管亳州明道宫
未几召见,擢尚书比部员外郎、知通州,转右朝奉大夫
通州并海,实鹾商舟楫之聚。
有杜兴帅所领屯淮上,遇敌,奔海陵,谋欲袭通据城,以待招纳之命,官吏惊怖欲逃。
公曰:「此等妄意室中之藏,故昧于一来」。
饬吏卒持酒胾逆之,而尽驱鹾商出境。
兴至,周视四顾,怅然失望,留一夕遂行。
事闻朝廷,就除淮南东西路茶盐,进直秘阁淮南东路转运判官,又直徽猷阁,升副使
逾年,直宝文阁、知扬州
淮海大都会,更建炎戎马蹂践之后,独有孤城,块然在草莽中。
于是增浚城隍,建置府寺,召募吏卒,安集流亡;
立关市,招商贾,治废田,开阡陌,而江之南、湖之北,有操橐耜、携妇子而至者。
两浙转运副使
公叹曰:「假我数年,可以尽复其故,而以不卒业为恨」。
累转右中奉大夫直龙图阁知临安府
临安浩穰,典治京师,世家大族恃恩骄横,公稍以法绳之。
两浙转运副使
俄徙江西,道出临川,公旧所临也,州人罢市出迎,环立道左,启问使君无恙?
公褰帷劳遣,赋诗纪其事,今刻石存焉。
豫章守帅调军食,出助教补牒率民钱,期至不如律令,一境骚然。
公移书喻止之,贷漕钱以纾其乏。
所过属州,暴骨朽胔,狼籍道路,公视而太息曰:「朝廷有掩骼之令,州县吏无一人推行者」。
乃募道释流,分授钱米,每敛数百躯,则穿一大坎瘗之,用富韩公故事,号丛冢云
淮南路提点刑狱
居数月,知镇江府
当是时,权贵人执爵禄之柄,视苞苴丰俭为低昂,公独无所饷,遂罢归。
请祠得台州崇道观,赐服三品,转右中大夫,凡四任宫祠
十二年,乃即𠙶亭之西山水胜处,筑室居焉。
閒遇胜日,棁杖履,从常所往来者饮酒赋诗,自肆于林壑之閒。
魏公耆儒宿学,所为文章精深典丽,一时士大夫传诵;
而公于群从中,独能传其学,尤工于诗。
清醇雅奥,声比字属,皆中律吕。
凡悲愉欣戚,行歌坐啸,不平有动于心,皆于诗见之。
东坡先生公所善也,故公蓄东坡诗文,自幼壮逮老,连榻累笥,至不能容,乃营一堂储之,号景坡云
余南迁,过疏山,见公《拟东坡煨芋》诗,刻龛之僧壁,诗律句法良是。
赵令畤家藏东坡遗文,中有公数诗,不能辨也。
权贵人死,诏起公为淮南转运副使
明年召归,擢户部侍郎,除集贤殿修撰、知平江府,进敷文阁待制右大中大夫
公在淮南,奏言:「两淮荐经兵火,公私埽地,滁小州,尤为穷陋,独有上供钱向著板籍中,户部移文督索无虚月,积二十年,终不得一钱,徒费纸札耳」。
有诏蠲之。
又言:「朝廷募人治淮上废田,设有侵冒,变斥卤为桑田,奚不可?
而无赖告讦,官吏追呼,无宁居者。
令丞职在劝耕,实扰之也。
以故良田上腴芜没为污莱,为可惜矣。
今欲令占田者免租税三年,使肆耕其中,人人歆艳,相慕相先,无旷土矣。
而后按所占田简徭薄赋,积谷实边,为公私百世之利,不亦善乎」?
平江大府,大家势人、豪商富贾舟车之会,号难治
公禁戢奸偷,锄刈强梗,植善柔,抚贫弱,狱市为清。
诸军牧马有厩屋数百区,茨以茅竹,岁一更之,用财与力皆出于民,公请于上,出内帑金佐其费,庀徒赋工,抡巨材,陶瓦覆之,坚壮可支数世。
州人欢呼,相率诣北禅寺作佛事以报上恩。
诸将掠人为兵补军籍,率用大舟往来漕河无人处,道遇强壮少年,束缚钳梏之。
恶少利其赀,通为囊橐囚闭栅中,无脱者。
公密缉,尽得其姓名,穷治株穴,捕寘诸法,遂绝。
水潦大饥,诏发常平,公调十二万石,计道里远近,视男子妇人老幼强弱,分日异处各有法,无饿者。
已而属县长洲鬻狱,公与诸司皆坐贬,降右中大夫提举洪州玉隆观。
明年,复右太中大夫,上用公之意未衰也,而公病矣。
以二十九年四月己亥卒,赠右正议大夫
公仕三朝,出使入侍四十馀年,所涖皆有迹。
平江时,已过七十,日阅讼牒百馀纸;
延见官属理庶务,接对宾客,饯过迎来,虽精练少年不能过也。
自朝廷表疏奏议笺记,部使者书檄之文,与夫朋友族姻寒暄之问,一不以属记室,皆自手出。
客至命酒,即席赋长短句,畀歌者持杯劝侑,巧丽清新,不袭蹈前人一言一句。
府治有唐刺史韦应物、白居易、刘禹锡遗像,号三贤,废于兵火久矣。
公即故地缮治祠屋,绘三贤像,自书榜揭之,以示邦人尊贤尚德之意。
公从祖太尉公堂、与从父大夫公之翰尝典此州,至是,公以西清法从踵其后,衣冠之盛,󲦤绅叹慕,以为口实。
公善书,得古人用笔意,大者径尺,细者如蝇头,怪奇伟丽,独步一时。
凡今仙宫佛庐、穹堂奥殿、层台崇榭,得公书榜以为壮观,至今尺牍人皆宝藏之。
公除户部时,奏事殿中,上顾见所进疏劄,小字楷法,笔势遒健,不类老者,嘉叹久之。
有诗文三十卷藏于家。
享年七十五。
娶同郡李氏,承事郎畸之女,赠令人。
一男子:志祖,右文林郎、监潭州南岳庙
一女,适左从事郎李处全,监镇江府户部大军仓门。
孙男五人:蘧、蔺,并登仕郎
盖、萧、范,该公遗恩而未命。
孙女适进士张操,一尚幼。
公平生无嗜好,冲澹简远,有晋人之风;
家无十金之产,声伎之奉,终日据一几,游戏翰墨,至忘寝食。
读书著文之暇,则写佛经,作禅偈,皆出世间语。
遇人无贵贱少长,恂恂然。
自州县小官、贵为公卿,人不见其小异。
尝治斋室为便坐,榜曰师恂,实信践之。
其在官府,驭吏民如家,待寮吏如宾友,不立崖堑以自矜大,至抵冒宪禁,未尝有所私贷,亦不自为轻重,以故人畏而爱之。
公守临安,坐小法,知、通皆贬秩一等。
是岁当郊,通判应任子而坐贬,公造堂,请独任其咎,遂两已。
遇恩当任志祖,而魏公诸孙独思祖未著仕籍,改奏登仕郎,蒋氏诸老唶曰:「真吾宗之表也」。
公尝过县之永丰乡碧云寺,顾见一地冈阜深秀,曰:「此佳城也」。
卜之吉,乃自营冢墓,手种松环之,从旁筑屋十数楹,舍守冢者,名曰「西归」。
后五年公没。
志祖以三十年三月某甲子奉公柩以葬,举李氏令人以祔。
铭曰:
蒋侯开号,自𠙶亭始。
奕世蝉连,祖孙代起。
或仕或已,维桑敬止。
千载相望,不去其里。
于赫太尉,发迹初仕。
历宋二叶,持橐入侍。
魏公继出,文武兼备。
硕大光明,噌吰卓玮。
繄公挺生,前人是似。
屈首受书,不俟愤悱。
落笔千言,四座惊靡。
于时魏公,孰视而喜。
喜而赋诗,吾道东矣。
一干昂霄,可拱而俟。
剖符一州,曰古循吏。
振饥,如哺其子。
按节十城,曰古肤使。
布宣上恩,泽及枯胔。
阁省之华,殿庐之秘。
父祖百年,三贵并峙。
公材经纶,犹未尽试。
天不憖遗,俛仰一世。
君山之阳,碧云之址。
曰此佳城,山蟠水委。
公所自卜,顺以卒齿。
有铭昭之,以配信史。
宋故左朝议大夫直显谟阁致仕汪公墓志铭 宋 · 孙觌
 出处:全宋文卷三四九二、《鸿庆居士文集》卷三七、《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五
左朝议大夫直显谟阁致仕汪公,以绍兴二十七年二月六日感疾终于四明私第之正寝。
将葬,公之子右宣教郎大雅,以太学博士史浩状公世系、爵里、卒葬年月日授余请铭。
余曰:「显谟公行治劳烈称天下,今子释其殡,犯大暑,绝重江,走千里,属于不腆之辞,以图永久,岂敢以既老为解」?
乃序而铭之。
公讳思温,字汝直明州鄞县人
曾祖顺,祖元吉,不仕;
父洙,明州助教,以《春秋》之学知名,用公贵,赠正奉大夫
公幼读父书,有声场屋间。
会朝廷更舍法,改授他经。
政和二年,以太学上舍中乙科,授将仕郎河南府登封县,就除雄州州学教授
秩满,调衢州西安县尉
宣和二年,改承奉郎、知越州馀姚县,监河南草场
五转至朝奉郎,郓王、肃王景王赞读
上即位,恩迁朝散郎提举江南西路茶盐公事;
屯田员外郎,俄改仓部
绍兴元年,又改吏部,再迁朝奉大夫
三年,知衢州
时有谏议大夫被召过郡,或请公致丰饷,公曰:「谏官御史当如部使者之礼,不敢过也」。
既有绪言,谓公薄己,公曰:「谏大夫辞受,天下所瞻,而子敖以我为简乎」?
岁馀,严、睦盗起,公聚兵境上,塞其隘,秋毫不犯。
盗平,而谏议公适在枢省,劾公玩寇,降秩二等罢归。
未几,御史中丞辛炳三衢,得公冤状,疏辩其诬,诏复故官。
再除吏部,转朝散大夫,进司农少卿
吴兴择守,有言公三衢治状者,除直徽猷阁、知湖州
六年,召归太府少卿、权知临安府,迁左朝请大夫直显谟阁两浙路计度转运副使
八年,复还太府
公在吏部,不为权贵人下,出守三衢,至是复用事,坐尝抗己,罢公为直显谟阁主管台州崇道观江州太平兴国宫,凡五任十八年,终权贵人之世不用,遂老于家。
公器资精悍,居官任事,以智为乐;
兴功利,饬蛊坏,所涖皆有迹。
雄地被边,俗武悍,异时官师鄙夷其人,倚席不讲。
公曰:「鸮音尚可革,况吾人乎」?
日课月试,躬自劝督之,而秀出之民,彬彬稍见焉。
馀姚大邑,赋役不均,为民患,公一不以属吏,召诸豪入县庭下,案版籍差次甲乙,推选一人之应令者,曰:「甲岁满,乙代甲如律令」。
乙捧檄而出,无异言。
他日,州将语公曰:「诸县诉徭役者无虚日,馀姚独无有,何故」?
公曰:「不使一吏预其间,县无讼矣」。
县濒海,旧有堤六十里除水患,岁久圮坏,民之垫于海者,呻吟相属也。
公举众力复之。
堤成,而七乡并海之田、桑麻粳稌之饶尽复其故。
又有湖号烛溪,疏通二斗门,视水涨落而闭纵之,灌东西五乡田数百顷。
岁旱,东乡厌水矣,而西斗门地高仰,率尝不应。
请改筑如东斗门以溉旱,而东乡擅其利,积十数年讼不决。
公一日行县至其处,曰:「一湖如许大,使民求水而不得乎」?
为之计工赋材,撤而大之。
两门相望,五乡之田一等受水,而讼息。
乃即治所为楼,于门上敛敕书藏其中,高明硕大,为一方壮观。
又斥馀材筑一亭于门外,凡诏令当颁行者揭之亭中,使知避就,榜曰「承宣」云。
吏部案牒,南渡之后,水火焚漂,埽地尽矣,一时予夺,吏操其柄,贫无资者,皆不得调。
公至,群诉于庭。
公延之坐,听其说,应文书有一验者,悉令补授,皆无者,为奏立保任之法。
不旬月而庭无留事,吏不能得人一钱。
有飞语闻,公诣都堂抗言辩数,不为诎,用事者益不说。
公请郡得衢。
久之,诠法复坏,会用事者去国,再除吏部
选人改授京秩,而举将有他故报罢去,留落蹭蹬,或至穷老。
公始建请荐员溢格者,本部以收使不尽之数移文所举官别行改奏,诏从之。
公每得一二,录纪姓名,纳佩囊中,遇有举将坐累,或物故而不得升改者,公出囊中所储,使自择图之,至今多所成就。
公在三衢,有妇人送讼其子,公械送狱,徐召其母,以微言感之而察其情,母悔谢请贷。
翌日虑囚,公曰:「汝母诉汝当抵罪,又欲贳汝」。
破械纵遣,为母子如初。
有姑昵婢谗而虐其妇,妇求去,而姑譊譊喧诉不已,公曰:「汝为人姑,信谗而出其妇,妇去则汝子弃妻,汝孙失母,奚为自破其家也」?
笞其婢逐之,戒妇曰:「害汝者去矣,善事其姑」。
姑亦感悔,跽谢而出。
邦人闻之太息,曰:「使君真古循吏也」。
祁王至自蜀,吏入白:「亲王诣州,州将当避正堂须其至」。
公曰:「即乘舆至,何以待之」?
治供帐如宾客之仪。
王入据馆,公率僚吏进谒,退而语人曰:「帝王之胄,自与常人殊,而举措不类,何也」?
复有帝姬郡邸,群奴怙贵劫请州县,执辱官吏,一郡骚然。
公曰:「是亦一祁王也」。
不为动。
已而皆败如公言。
会稽钱塘,舟人冒利捆载而行,半渡弭楫邀取钱物;
而暴风猝至,举舟尽溺死,操舟者皆善泅,独亡恙。
公曰:「不戮此辈,则杀人未艾也」。
悉捕系狱,论杀之。
更造大舰十数,每一舰受若干人,制号如其数,以五采别异之,置吏监总,渡者给号登舟;
即过数,而号与舟不类者,皆不受。
舟人给直有定估,除十之一备补苴之费。
抵今二十年无一舟之覆。
浙江,天下之至险,以龙山、外沙两闸纳东南之舟,而龙山之闸废久矣。
大驾驻钱塘,九州四海万里之外,千艘百舵交错其中,十倍于旧,一遇启闸,奋棹争前,进有击斗伤败之忧,退虞潮波覆溺之害。
公于是鸠工徒,疏龙山河,修复旧闸,启闭出纳如外沙之制,一时舟楫皆便之。
湖人喜私酿,暴吏乘之,发卒围捕,囊空甑倒,不遗一簪。
公至,下令而予之期,过期不改,而后以文法从事,人感公诚,皆徙业无犯者。
吴兴地污下,故有沟以走潦水,而并沟之居岁久填淤,或置屋其上,遇甚雨则水及半扉,公按寻遗迹,撤屋除地,复还故道,水患遂除。
公尤通练财计,属时多故,暴敛急征,人不堪命,公宰一县,守一州,使一路,不以一毫取于民。
按视经数,设为科条,凡粟帛酒茗征输之入,为图揭之坐右,杜并缘乾没之奸,罢不急无名之费,赀聚沛然,上下赡足。
尝因奏事,论天下之财,所以开阖敛散之术,上善其言,命公条具,付有司立法。
公曰:「臣所言,即陛下法也,但当择吏推行尔」。
故入为太府司农,出为转运使,皆号称职。
公之材见于世用盖如此。
而屡困于谗忌,不得大位以佐天子,故止于效一官,任一职,无勋名,为可惜也。
二十七年,上书致仕,积官至左朝议大夫,职直显谟阁,佩服三品,爵文安县开国男食邑三百户
享年八十一。
公事亲诚孝,居丧毁瘠甚。
既葬,有双芝产墓上,冢舍成,遂以名之。
公弟思齐建炎初,上录潜藩之旧,擢吏部郎
公持节使江右,命甫下,吏部得疾不可治,公具棺衾于兵火创残之中,如礼而办。
护丧下汴绝淮,沿江仅次毗陵,而嘉禾叛兵奄至,公仓皇负柩舍一佛寺。
寺僧惊逃出矣,公独置一榻卧丧侧,群盗过门,睥睨不入。
乱定登舟,而盗据钱塘,乃枉道趋华亭,僦舶舟为航海之计。
黎明欲解,而逆风大浪不可进,舟师恐而言:「丧舟涉海,徵祥已见,盍权厝而行」?
公具冠笏、焚香,大言曰:「某弟思齐遇疾而没,自南京持旅榇归葬,间关盗贼,跋涉水陆数千里而后得至此。
舟人以惊触神祇为辞,将使亡弟遗骨弃之异县,永无还理。
鬼神有知,监余手足急难之故,加惠存没,赐以便风,归祔先垄」。
香火未收,风回浪息,舟师以手加额,挂席而东。
日亭午,已次会稽曹娥埭矣。
既还,治葬送,拊孤嫠,择士嫁遣二女,又奏乞随龙恩任其婿。
一子未胜衣而夭,公以第三子大有者为主后,今为右迪功郎、监潭州南岳庙
公尝营一堂,号「友恭」,与吏部相戒,为蚤退閒居对床听雨之约。
堂成,而吏部逝矣。
公因之不改,饬诸子曰:「汝等识之,行吾志」。
公配恭人王氏,前卒,公命择地于正奉之次。
既得卜,又从旁筑一茔,迁祔吏部,曰:「死而有知,父母兄弟相从于地下,奚羡有生之乐」?
诸孤以明年十一月甲申,举公之柩合祔于县桃源乡西㠗王恭人之墓。
三男:长即大雅也,知绍兴府诸暨县
大猷,左宣教郎、知平江府昆山县事;
大定,登仕郎
七女:适右朝请郎楼璩,左朝奉大夫、太府少卿陈膏,右从事郎向子遇,右迪功郎洪筏,馀未行。
孙男六人:行中,右迪功郎通判海门县主簿
积中、得中、端中、精中、敏中。
孙女三人:长许嫁进士姜棫,馀幼。
曾孙男掞。
公慷慨特达,勇于为义,视人急难如在己。
太学同舍生将论升而抵规罚,公叹曰:「选补之法,跻攀分寸如曳九牛,一跌则坠重渊,不复出矣。
请代君任此咎」。
参知政事王绹学官,闻而义之,事遂已。
已而同舍生以上舍赐第,后为显人。
四明士俗喜事而乐施,一时寓公寄客困乏不能自存、死而无以敛葬者,公为首倡,士大夫应之翕然,故四方游士皆以公为归。
绍兴初,余被谗斥徙象郡,舟次三衢,顿郊寺,治遵陆之装,公閒遣别乘移具存省,而果茗药饵肴醴之饷亡虚日,盖过旬而后去。
有旨:所过州发卒护送。
公择五人之谨厚者,戒曰:「归日,视某官书有无为殿最」。
于是五人者在道途代负荷,备使令,如使君坐视其旁。
行次临川,授书而返。
呜呼!
余方抵重谴,旅游万里,日怀内沟下石之虞,公亦以抗直忤宰相出守,已又触谏大夫之怒,而独于放臣逐客哀穷悼屈,矜护纤悉,尚蒙赐于数百里之外。
距今二十七年,得公行事,论次为书,少纾怀惠不报之责;
而老去废学,辞不逮心,惧不克称。
铭曰:
士生于时,有遇不遇。
伪凤楚说,真龙叶惧。
踊贵屦贱,惟时之遭。
堇啄豨苓,而伯其曹。
眩于创见,越犬吠雪。
败于既厌,吴牛喘月
矫矫汪公,绝类离伦。
名满四海,行配古人。
独立介然,不茹不吐。
众醉独醒,人弃我取。
高明之家,万首俯趋。
蚊蚋过前,视之无如。
孰蹈坎井,挤之下石。
山鞠穷呼,号之而出
金坚玉洁,不可磷缁。
廉贪立懦,百世之师。
权臣擅朝,用国威福。
乃谗乃忌,一斥不复。
短褐练巾,匹马二童。
儒先哲艾,闾里之宗。
寿八十一,有化无死。
铭以著之,亘千万祀。
刘平叔 北宋 · 吕大钧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四、《蓝田吕氏遗书》附录
乡人相约勉为小善,顾惟鄙陋,安足置议?
而传闻者以为异事,过加论说,以谓强人之所不能,似乎不顺;
非上所令而辄行之,似乎不恭。
退而自反,固亦有罪。
盖为善无大小,必待有德有位者倡之,则上下厌服而不疑。
今不幸出于愚且贱者,宜乎诋訾之纷纷也。
虽然,遂以为不顺与不恭,则似未之察耳。
凡所谓强人所不能者,谓其材性所安,难强以矫,犹畏慎者责以宽泰,舒迟者责以敏疾之类。
至于孝弟忠信,动作由礼,皆人所愿。
虽力有不勉,莫不爱慕。
今就其好恶,使之相劝相规而已,安有强所不能者乎?
凡所谓非上所令而辄行,谓上之所禁,俗之所恶,犹聚萃群小,任侠奸利,害于州里,挠于官府之类。
至于礼俗患难,人情素相问遗赒恤,间有惰而不脩,或厚薄失度者,参酌贫富所宜,欲使不废。
且所约之书,亦非异事。
今庠序则有学规,市井则有行条,村野则有社案,皆其比也,何独至于乡约而疑之乎?
况诸州犹有文学助教之官,其职事亦是此类,但久废不举耳。
或有举之者,安得为非上所令乎?
以愚贱言则不敢逃责,或大人君子不以人废言,则似亦可恕。
或谓其间条目宽猛失中,繁简失当,则有之矣。
明识忠告,安敢不从?
又闻流言过实,及于左右,虽素相亮,亦恐不能无疑。
聊致此意,幸冀详照。
陈履道墓志铭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澹斋集》卷一七、《永乐大典》卷三一四九
君姓陈氏,讳大方字履道,剑之浦城人
其系自唐拾遗射洪,其徙浦城自七世祖。
曾大父讳思贤,父讳某君。
童时父死,毁如成人,母知不凡。
读父书,长而授之。
君感励刻意劬甚,母更忧其疾,数休之,不能。
新学黜《春秋》,史君独嗜之。
未几,贡京师,归而告其母:天下自此多事矣。
后三年,兵起,方调歛猝兴,居者麇惊,争逃去,或怵与俱。
君曰:「去将安之?
吾又母老」。
会邑部夫愿护以行,令曰:「士也而辱此乎!
君行不顾,于是当遣者,皆趣发无敢留」。
其后逋徙者还,尽墟其家,始服君有识。
晚以恩授建州助教
君为人孝敬醇洁,以不逮事父,事母笃至。
垂髫日记数千言,终身不忘。
虽间行田圃,书未尝去手。
入夜炷不续,往往挟策与月光上下。
兄难事,事之得其心。
女弟幼孤,抚育嫁遣,恩甚笃,曰:如是而后能使之忘其孤。
平时恂恂,常恐伤人,遇事白黑之,巀嶪可畏。
善食酒,至斗馀不乱。
华山,爱其奇秀,反舆而观之,几三十里,路人指为狂。
家近水,尝欲并溪缚屋,多酿以待客,而贫不果,其趣向可见。
绍兴庚辰某月日,以疾卒于家,享年若干。
娶郑氏,再胥氏。
四男子:、槩、绍、棐。
、槩有学行,而槩对集英有鲠言,擢上第,授蓬州教官以归。
女长亡,次嫁某人,季在室。
文集十卷,《诗名物辨》四卷,《书训杂录》三卷,《两汉史评》二十卷,藏于家。
等以今年某月日某甲子将举君之丧葬于邑之某里某山之麓,以家传求铭于予。
予于君季父彭门学官彦博耐久交也,彦博每与余言其宗之贤,多及君。
今按传皆合,是以为之铭。
铭曰:
质以根之,学以昌之,而命仇之。
亦既晦之,而后烜之,固及其定耶,嘻!
仲结章君墓铭 南宋 · 李流谦
 出处:全宋文卷四九○七、《澹斋集》卷一七
章仲结,予三十年故人,与之游如践芳荪之畦,香菲菲来袭人;
如酌醇醪,竟日陶然而不知醉。
至其陈义秉法,垒壁孤峭,则亦一矢不可犯。
故予爱之重之,自其云亡,思之过时而悲。
将葬,其子璪先期来问铭,予执书以泣曰:「子宜请,我宜铭」。
君讳绶,仲结字也。
其先出齐太公,封于鄣,去邑为氏,家于闽。
有令椊潼者,徙绵之神泉,又徙汉之绵竹
曾大父讳汇,学行高,尤邃于《易》,与杨元素、宇文公南友善。
一试礼部不第,退而结卢紫微山下,号知退处士
部使者以遗民上,就加将仕郎,守本州助教
大父讳某,父讳骘,特试策第一,赐进士第,终左奉议郎
君蚤慧,事继母孝,侍奉议公官阆中太守梁激山东名儒,见其诗大嗟赏,目为千里驹
查匪躬不妄可人,自童时亦喜称君,于是始以诗名。
绍兴初复诗赋,学于胡敢义夫义夫盖学于李褒圣予,于是又以赋名。
试石室数右诸生岁丁卯遂以冠州里之士。
然君于书无所不读,他文章醇深婉约,有作者风,不但衣逢掖从有司,以一艺称。
性介靖,于物无忤,而亦不为媚承。
大门显家,未尝有履迹,亲朋在仕,不通一字,或病其狷弗恤也。
诲诱后生,多所就。
家有亡不问而独淫于书,每相过谈燕弥日,凿凿皆文义。
始吾先君子晚而家紫岩,士凑问学,其杰然尤异,先君许以斯文仅数人,君在其间。
然再荐,遂死。
君虽不以自怼,亦可哀矣。
丁亥闰七月,旦起盥濯如平时,衣冠将出,坐小憩,忽鼻息殷床,家人怪之。
亟扶入,视之蜕矣。
嗟乎,恬于化君固有道者,彼毫末得失得窥其藩乎?
享年若干。
娶杨氏,同邑人,千牛卫大将军杨公羽权七世孙,有贤行。
姑赵姿严,事之欢,治家可法象,使其夫不夺于学而诸子有立,其力也。
后君一年亦卒。
生四男子:璪、𤩰、琛、琬。
璪尝冠能书。
二女,嫁进士某某。
孙若干人。
其葬以某年月日,其地在某乡秦仲山,杨夫人祔焉。
诗文五十卷,藏于家。
铭曰:
紫微钩深,如玉如金。
及孙而兴,不迄于登。
丰于能,蔼于称,报于兹耶视瞢瞢;
厚而凭,积而升,不其远之在绳绳。
论礼部看详状 北宋 · 程颐
 出处:全宋文卷一七五三、《河南程氏文集》卷七
都省送下礼部状,看详三学制、国子监敕,勒送国子监长贰,与元修官同共再行看详。
已于某月日,与长贰同状供去讫。
窃虑朝廷只见礼部一面辞说,未尽见元初立法之意,今却将礼部看详事节,逐一开析如后。
一、学制,尊贤堂、待宾斋、吏师斋等,先准礼部帖子,取问修条制所「今来尊贤立堂,待宾、吏师立斋,即未见得祭酒以下,如何延请尊礼?
学录以下,如何供亿?
条目各合有几?
其人在学若干岁月?
朝廷如何进用」?
本所为见礼部所问,与立法意全不相似,遂逐一开析供答。
今来送到礼部看详所駮之事,却已改换了前来所难之意,却称学士大夫有贤可尊,朝廷自当褒显,以劝多士,不应有遗,却于学校立法,俟其自至京师,然后祭酒以下延请尊礼。
再详所駮,依前误认立法之意。
虽是朝廷褒显之士,茍未大用,何妨学校延请?
何必须待朝廷所遗,方得尊礼?
不应有遗之说,大非朝廷用心。
虽古盛治之世,贤才并用,尚旁求博采,未尝敢言已无遗也。
又云「若一至,或时来,或淹留旬时,殆非尊礼之实,亦恐道德之士出处去来不应如此」。
此盖因礼部取问其人在学若干岁月,故本所如此供答。
大意谓道德之士,一见其人,足以矜式,一闻其言,足以兴起,得其一至,犹足为益,况淹久乎?
或速或久,系其人所处之势,固难必也。
如此,尊贤之道可谓至矣。
而礼部以为非尊贤之实,不知如何乃谓之实也?
夫与人为善,君子所乐;
乱国之聘,夫子亦往。
太学之礼请,而云「道德之士出处去来不应如此」,似不知君子出处之道。
本所供答礼部状称(全文具《回礼部取问状》内。),今来礼部看详,引所供状,只至「矜式而已」字便住,将一段文义,中閒截断,要切义理,都将删去。
又云:「尊贤堂称无人则虚,待宾、吏师二斋不言无人则虚,有司无所执守」。
窃缘学制是学校之事,将付之儒臣以治学者,与寻常吏文不同。
今来礼部盖欲全用吏文,若使吏人以吏文格之,则新修之学制,皆不可用。
一、礼部看详四方士人愿观光一事,但云「难议施行」,不言所以,伏乞朝廷详酌。
一、礼部看详,旧法,每斋五閒,容三十人,不闻有诉窄狭者。
今新立条制,每斋展为七閒,止容得一千六百馀人,有八百馀人须至遣出。
勘会自来暑月斋舍中难处,须至更互请假出外,今年尤甚,应是在学已及一年,可以应举者,往往迁出。
朝廷立定斋舍閒数,岂有学者自诉窄狭之理?
今来立定逐斋所容人数之法,亦须乘学者稀少之时,渐次修展(某年只几人。),岂有一旦遣出之事?
以至增添床榻,皆有法度,并是据閒架丈尺算计,不惟宽凉,兼是齐整。
又云即是斋舍数目,未有定论。
夫今日所设学官职事人及其馀事,皆是且据今日学舍为之,安用须立数目定论?
太平日久,则文风益盛,学者益众。
故唐至贞观六年以后,学生增至三千二百。
异日朝廷美化大行,事力充盛,学生之员,增至唐生员之数,未为过也。
何必须要立定数目?
一、三舍升补推择法,礼部所駮最详。
窃以旧法惟三舍升补一事,最为未便。
天下人所以论议,言者所以为言,朝廷所以重修,及争竞之端,狱讼之兴,皆由于此。
而礼部乃云,三舍升补法,最为完密,不可以废,则礼部用意可见。
其看详云:「行法以来,至今七年,得推恩授官才一人,其中选艰难又如此」。
夫朝廷养士,唯欲成材之多,岂以艰难为贵?
以二千人之众,七年之久,通其去来,不知几千人矣。
应授官者才一人,何其少也?
正由书行艺考察之法不可用尔。
夫人之美行,天之尊爵,莫过于仁义忠信,乐善不倦。
不知前日有书此而蒙考察者乎?
又云:「今来一切略去此法,惟令长贰推择行艺众所称者升为上舍
缘行艺若无法考验,即无事实可据,恐人情不服,别致争讼」。
夫案文责迹,有司之事,非庠序育材论秀之道。
立之以格,考之以文,则人案迹以求差殊,争心所以起也。
授之贤才,重其委任,则人无辞以犯分,义讼所以息也。
今以专任长贰为不可,是不知治体之甚。
古之时,天子择宰相而任之政,宰相诸司长官而委之治,诸司长官各择其属而授以事,治功所以成也。
后世朝廷授法,必达乎下,长官守法而不得有为,前日考察之法是也。
始于诸斋,而由正录博士以及长贰。
诸斋所取,学官就其中而论之,不得有易也。
学官所考,长贰就其中而论之,不得有易也。
易之则按文责迹,入于罪矣。
是事成于下,而下得以制其上,此后世所以不治也。
今欲朝廷专任长贰,长贰自委之属官,以达于下。
取舍在长贰,则上下之体顺,而各得致其功,先王为治之道也。
难者必曰:「长贰得人则善矣,或非其人,不若使防闲详密,上下相制为可循守也」。
此世俗鄙论,乌足以言治道?
先王制法,待人而行,未闻立不得人之法也。
茍长贰非人,不知教育之道,徒守虚文密法,果足以成人才乎?
自古以来,未有如是而能成治者也。
一、礼部看详:「博士十人,六人分讲六经,四人分讲《论语》、《孟子》,难以施行」。
今详礼部所駮之意,却是不知太学有四堂,自来分讲诸经,四处各讲《论语》、《孟子》。
又云:「诸经轮互讲说,若治经家法不同,愈见纷乱」。
夫人讲一经则终一经,是一家之学,比之人讲一授,安得却为纷乱?
又云:「一人日专一经,不惟已劳,如有疾故在假,月日稍久,不免别那博士代讲,学者所从,亦安能一」?
博士之职,比之佗官,极为清简,日讲书一授,不足为劳,人专一经,所从自一。
若疾病稍久,或佗事故,则出无可奈何,不当以此为限。
一、礼部看详:「武学入学之法,难以施行」。
乃是礼部未喻立法之意,乞自朝廷详察。
其中,更不引试,便入外舍,尤为疏简。
其閒岂无隳业茍求之人?
亦是礼部未详外舍之法。
外舍立法,已甚详密,不过一月须试,又不许请假。
隳业之人,无由久容。
一、礼部看详:「律学本以教习法律,今来却令讲经读史,不唯事情迂阔,兼妨废生员专意法律」。
夫法律之意,盖本诸经。
先能知经,乃可议律。
专意法律者,胥吏之事,可以行文案,治期会。
贯通经义者,士人之事也,可以为政治民,所以律学必使兼治经史。
又云:「太学博士,通取幕职州县官
律学博士,却止取承务郎以上,难以施行」。
太学生祇是布衣之士,或未出官人。
设有已历官人愿入,亦是能自折节之人。
律学皆是已从仕者,所以教官须宜稍重。
一、礼部看详:「武学制减去《三略》、《六韬》、《尉缭子》,却合添习《孝经》、《论语》、《孟子》,于事情迂阔,难以施行」。
勘会元立法减去《三略》等,盖为鄙浅无取。
今礼部以为有取,恐是不曾研究。
其添入《孝经》、《论语》等,盖欲武勇之士能知义理,比之汉明帝令羽林通《孝经》,唐太宗使飞骑受经,尚未足为迂阔。
一、礼部看详:「未有官人,不许入律学,即举人尽当遣出」。
但立入学之法,先在学之人,久须自去,岂有遣出之理?
又云:「已有官人,使之习学法律,以应吏部试格,正其宜分,难令与未有官人一例,不许入学,难以施行」。
夫学古入官,古之制也。
未出官人,且令入太学,专治经术,最为善意,不可改也。
一、礼部看详:「国子监敕,主簿书库官职事不至繁重,难以不依常制举官」。
勘会主簿专管庄土支收文案诸事,最为繁重。
书库官本职外,准备本监逐时差委干当,皆须公勤干敏之人。
立法不依常制举官,所贵得人。
礼部又引本所修立上条,不曾申明得旨,敕条不许。
既曰修条,即须损益旧法,岂可却引旧条破难?
朝廷差官修条,即当尽其所见,听朝廷取舍。
若令逐事先申明取旨,不唯于体非是,兼亦于法无文。
一、礼部看详:「助教虽缘进纳,亦系有官人,难以却令缴纳诰敕,系牴牾」。
勘会上条系旧法,窃详元初立法之意,盖为助教皆是富民,只纳数百千,便得为士人,即恐流类混杂,又不可绝人进善,所以愿纳诰身,乃许入学。
今来礼部駮难,必为专指助教
其馀进纳官,却无此法。
盖进纳自斋郎以上,朝廷许其临政治民,难为不许入学。
监学立法,又不可侵议进纳条贯,所以专指助教
一、礼部看详,大率以检察士人为不可。
窃以朝廷欲厚风教,必自士人始。
近世士风薄恶,士人不修行检,或无异于市井小人,朝廷未尝有法以教励检束之也。
近年方有检察举人条贯。
今来立法,更加增益,使之详备。
盖欲士人有所忌惮,而天下知朝廷欲厚风教之意,习俗渐化。
今礼部难云「牒开封府或本贯施行」,即不说如何施行事节。
又帖子(文具《回礼部取问状》。)勘会学生在学,有犯则依学规,待学者之道也。
举人及仕族子弟有犯于外,自有条法。
更令本监察访者,盖欲朝廷有法检束,士人知所戒惧尔。
况所察皆是显恶,失士人之行者,难为因本监察访,不用常宪。
又云:「假有举人本贯是广南,游学在西川,若有所犯,却牒广南施行,显是迂枉」。
今令本监采访,及牒开封府,则是在京。
所以更云「或本贯」者,「或」者疑辞,盖量宜可牒本贯,则牒本贯,欲其一乡知戒尔。
礼部有西川牒广南之说,乃是误认立法之意。
一、礼部看详称:「三舍升补法,不可以废,须用命官正录」。
其三舍升补旧法,事理甚明白,贤愚所共知,系在朝廷取舍。
又云:「新条添置学生,充正录人给钱米屋若干,未见支钱米去处」。
窃缘自来职事人皆有俸钱,礼部合知支钱去处。
又云:「屋见系出赁,收掠房钱,难以施行」。
钱既可支,屋亦何异?
新条明载,于闲慢处支拨,无难行之理。
一、礼部看详:「旧条,钱物格令所不载者,长贰审量比类支给。
今来所修新条,删去『比类』二字,只令长贰裁度支破。
缘存『比类』二字,即临时轻重多寡,有所依仿,不至过有支破。
合依旧存『比类』二字」。
礼部先有帖子取问本所因何删去旧条「比类」二字,本所供答称,勘会本监支费(文具《回礼部取问状》内。),其事理甚明,乞自朝廷详酌。
一、礼部勘会:「官员在职,遭祖父母丧,不许解官行服。
今若独令举人不得应举,考之人情法意,皆所未安」。
窃以官员在职,盖守其常,举人应举,乃是求进。
律禁冒哀求仕,不闻禁冒哀守常也,官员与举人事体不同。
又云:「今乞修改贡举条贯,及立到上条,遭祖父母丧给长假奔丧等事,难议施行」。
学生遭祖父母丧,非有君事官守,安然不奔,自非不孝甚恶之人,不应至此。
学校所以厚人伦,立法固当教以尊祖,若祖父母丧不许奔,深害人理。
一、礼部看详:「新制,博士减去二员,又令一人专讲一经,无轮讲法。
又添分治学事,比旧已是烦劳。
兼月课先须考较,缘又考课卷不少,又令五人为番请召,对面点抹,虑日力不给,却成茍简。
亦生员请益,恐不暇应答,难以施行」。
自来学中生员整会假限,辩理事节,自有牒诉,如听讼之所。
今来修改法制,无致讼之端。
学事清简,博士日逐说书治学,事不为烦劳。
改试为课,乃学校大体。
当面点抹教告,为益最多。
旧来公私试排比名次,众人争计高下,必铢铢而校之,用功甚多。
当面读过,指其瑕病,用力甚少。
一日只请三番,计人数十日可毕。
今限半月,已甚优游。
又有长贰察其当否之法,无日力不足、却成茍简之事。
自来学官学生,皆不相识,今则人人相接,易为诱益。
一、礼部看详:「改斋谕学谕,名称不正」。
自庆历学制,逐斋置学谕
学正太学之正也,学谕教谕为学者也,义各不同,非是名称不正。
斋谕之名,不成意义。
今来改作学谕,本为正名。
又云:「长贰选差,与旧法不同,难议施行」。
帖子称旧系令博士参预,不唯知接生员,亲于长贰,亦或互相防检,无所容私。
新条立意,大率唯是欲朝廷重倚任,故使长贰自委其属。
礼部所难,大率唯是欲密为防检,恐其有私。
若使属与其长互相防检,非先王之道。
一、礼部看详:「保官状式,旧条称私罪徒,今条称私罪情重。
旧条称徭人并相容隐之人,不许为保,今条内删去。
又旧条称曾经屏斥之人,不许人保,今条内称自来士行无阙。
旧条称未及七十,今条内称年若干。
并无删改因依,兼虑士行无阙,立文太泛,有司难以执用」。
勘会私罪虽不至徒,有情重不可为保者。
徭人与归明无异,相隐之人及七十以上,自有海行格式
既云士行无阙,则曾经屏斥在其中矣。
一、礼部看详:「学规旧制,不齿之罚,一曰盗博斗殴,今删去『盗』字。
即未委犯盗,合如何施行?
若谓行止乖恶,注云:乖恶多端,犯名教者皆是,包盗在内,又缘谤讪、悖慢、凶恣、受赇、斗殴之类,亦是有犯名教,亦合包括在内。
今却分立
兼行止乖恶,旧无此一项」。
窃念学校所以检束学者,不可设盗贼之法。
况有行止乖恶一条,凡言之丑者皆丽其中。
他犯可言者,自合分立条项。